可皇帝表现得越是对江书上心,顾氏太后就越是心惊战胆。
鸿庆帝愈发地喜怒无常了。
伴驾在他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江书虽是她亲生的公主,可身份见不得光,身后没有母家襄助,她在宫里,爬得再高,也不过是混成万吟儿那样儿的。
不过也就是个玩意儿。
皇帝厌了,随时都可以不要。
她的女儿,不该嫁这样的夫君,不该有这样的人生。
顾氏太后正充楞出神。
陪嫁嬷嬷跪地恳求:“小姐,求您,便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送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走上这样一条路,就如……自己这般?不,江书甚至还如自己。
自己入宫,毕竟还有顾家在身后支撑。可江书……
顾刚则根本就不会认她。
自己还活着,想护她一二都这般艰难。若往后自己没了,江书一个人在这吃人的深宫中,可还有什么活路?
不过也就是晚死几年而已!
“不行,”顾氏太后撑起身子,“去叫我哥哥进来。告诉他,我的女儿换他的女儿。要么,一起得安宁自在,要么,捆在这深宫里一起溺死!”
“小姐!”陪嫁嬷嬷惊惧不已,“顾相是您的亲哥哥,顾家是您的母家啊!”
顾氏太后摇了摇头,“哀家处处都为顾家着想,可哥哥但凡为我想一想,便该好好善待我的女儿!既然他做初一,哀家也只能做十五。从今日起,哀家只有江书一个亲人,告诉哥哥,为了护着她一条命,哀家什么都做得出来!”
万辰阙,西偏殿。
崔思宜终于想了法子,趁皇帝不在,溜了进来。
她瞧着躺在床上的江书,泪如雨下。
这才几日不见?锦被下的小宫女就瘦成了细细窄窄的一条,脸色也惨白的死人一般。
更可怜的,她的江书明明健健康康的一个姑娘,却被喂了软药,除了眼珠,浑身上下都没一丝力气,连喝水,都不能自主。
这样活着,真比死了还要痛苦。
崔思宜拼命地咬牙,吞下哭声,“都怪我,怪我……”
江书眼中满是焦急,喉中却一丝儿声息都吐不出来。看得崔思宜更觉压抑心疼。
她嘴唇颤抖,“江书,你、你就从了吧……”
江书眼中盈满泪水,她无力点头或是摇头,只竭尽全力,死死地盯着崔思宜。
是在一遍一遍地说着:
不要!
我不要!
千万,不要,替我答应!
崔思宜摇头,泪珠甩在江书手背,一阵微凉,“可你这样熬着,你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软药,久食会伤了人肺腑,还会叫人成瘾。”
她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江书棉花般的手指,“江书,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就全废了!与其那样,后半生都煎熬痛苦,还不如……还不如应允他算了。往后咱们姐妹相称,在这深宫也能互相照应着些儿。不然,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高贵如她,大盛皇后,背后更有镇北王撑腰。
鸿庆帝对她,还不是想羞辱就羞辱?
她连写信给母亲、哥哥诉苦都不敢。他们恐怕只会说,她作为皇后,这是她应尽的
义务。
“江书,从了吧,别再折磨自己。算本宫……求你了。”
崔思宜急切地看向江书:“本宫去请皇帝,本宫亲自去请,就说你答允了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