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地,楚昭云脑子才跟上。
不过她也不后悔说了这话。
初相识时,她对段景曜恭恭敬敬,就算心里这样想,也决计不会说出这番话。
可如今,她和段景曜是朋友。
朋友自该有什么说什么。
朋友之间,也当然有情谊在,她以为段景曜是愿意帮她将计就计的。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只不过他一直压着嗓子说话,反而显得她声音大了。
她这声音也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大人,我已然认错,揪着不放可不是大人一贯的作风!我定是不会拖后腿,不会耽误验尸的!”
“这案子就算耽误了又怎样?”段景曜说完,放缓了声音,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心急和她说话,解释道:“我没有吼你的意思……”
这话楚昭云听不懂了,不怕耽误案子,那他生哪门子气。
只是段景曜这般语气,她也不由放轻了声音:“那我们赶紧去找住持。”
段景曜没有起身的意思。
盯着楚昭云看,盯得她不得不又重新坐下,“我连累大人落了水,大人消气!”
话虽这么说着,她心里却想着,段景曜不来救她,她的本事也足够自救。
“你……”看来她还是不知道此事错在何处。
他今日一定要和她说清楚,好让她明白自己的冲动和轻率!
“楚昭云,你这般行事,就不怕自己真被溺死在湖底?”
楚昭云一愣:“大人这话何意?”
“若是这湖比你想象得深,若是你解不
开绳子,若是我也不能及时到你身边,你今日就会丧命于此!”
“我清楚自己水性才将计就计……”楚昭云一愣,“大人生气不是因为耽误了查案,是因为我?”
“这案子与我何干?”
“我……”楚昭云一时语塞,她误会段景曜了,原来他是担忧自己才生气。
这么一想,方才她不满地朝着段景曜说话,简直就是不该!
“大人,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生气了。”
“我是气你冲动,气你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你想把他二人赶出去,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就算真没法子,你同我说难道我不会帮你吗?”
“这是最快的法子。”楚昭云话说了一半连忙打住,她知道眼下不是辩解的时候,又说:“今日确实是我冲动了,大人说得对,幸好湖不算太深……”
“你还记得自己来汴京是为了做什么吗?若是命都没了,谁替柳阿公讨公道?”
此话一出,楚昭云才真的后怕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段景曜。
段景曜抵不过她这后悔又自责的眼神,又怕她真的吓着自己了,软了声音:“好在虚惊一场,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知道了。”她这回是真知道了!
他说得对,若是自己出事了,谁来替阿公讨公道。
眼下她正悔得要命,“我错在冲动行事,不该这么心急去抓他二人的错处,我往后行事一定三思而后行!”
见她语气诚恳,脸上也有些后怕的神
情,段景曜才信了她。
“真没受伤?”
“真没有,就是有些发冷。”
段景曜知道让她现在离开相国寺她根本不会答应,只好说道:“一会儿多喝两碗姜汤。”
“嗯。”楚昭云愈发自责。
正是真把她当做朋友,段景曜才会这般生气。
她心下感动又内疚。
除此之外,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不对劲。
也不习惯。
可驱赶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