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目屿睨着她，她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眼睛又红又肿，声音干涩沙哑。

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蓦地一疼。

现在完全冷静下来，他后悔对她发火，后悔做出咬她这种恶劣的行为。

她没有错，错的都是他自己，他才最可恶，最可恨。

萧目屿伸手捧起她的脸，凑过去，在她红肿的眼睛轻轻一吻。

无比温柔，小心翼翼的样子。

片刻后，又移到她的额头上亲一下。

抵着额头，他呼吸粗重，语调满是歉意，艰涩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包含着太多的意思。

对不起，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对不起，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他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心里的酸涩跟内疚感快要将他吞没了。

“萧目屿。”

见他愧疚自责的样子，陆心窈心底说不出来的滋味。

“嗯。”他哑声回。

陆心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嗓音低低哑哑的：“你怎么知道七七的存在？”

毕竟，她隐瞒得这么好。

如果不是他发现，陆心窈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这样他就不会痛苦自责。

萧目屿松开她，坐直身子，拉开点距离。

缓了一下呼吸，他才如实告知。

萧目屿知道陆心窈在偷偷吃药后，就查了一下她病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陆心窈居然患有抑郁症，而是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

之前只是查到她的就诊记录，查不到具体原因。

后来，萧目屿去看陆妈妈，无意间听到陆妈妈总是会自言自语，说要找七七。

刚刚开始，萧目屿以为是陆妈妈胡言乱语。

可好几次这样，就有点匪夷所思。

有一次陆妈妈无意间说出“她有个外孙女”这话。

当时，萧目屿就觉得奇怪，开始怀疑起来。

所以他让人去偷偷调查。

直到今天，才查到所有的真相。

听完之后，陆心窈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七七存在的就只有我跟我妈，还有我哥三个人。”

吸了一口气后，她又说：“现在还有你。”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望着眼前痛苦的男人，陆心窈艰涩开口，“萧目屿，你是七七的爸爸。”

说出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发颤。

听到这话，萧目屿刚刚缓和好的情绪又开始翻涌起来。

他在心底冷笑，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爸爸了。

曾经有个女儿都不知道。

他非常不称职，都没有能让她好好地健康快乐长大。

最痛苦的是，他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

“你哥墓地旁边的那座没有名字的墓地就是七七是吗？”

萧目屿吐出来的每个字都无比沉重。好像需要用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说出来。

“嗯。”陆心窈无力地应着。

“所以每年到她忌日这天，你都会去看她。”萧目屿没有看陆心窈，而是将目光落在别处。眼底一阵悲凉。

现在，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何她会在每年的那一天独自一个人出去，之后又失魂落魄地回来，然后一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关起来。

她在惩罚自己。

“嗯。”陆心窈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目屿面色复杂，语调悲凉，“所以你不想跟我再生孩子，也是因为七七。”

每次说起七七这个名字，萧目屿都觉得，这两个字特别不一样。

现在，他终于理解，陆心窈为何不介意他跟别人生孩子了。

七七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嗯。”

依旧还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沉默在蔓延，房间里面安静得出奇。

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心窈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今天，她准备跟他开诚布公的谈。

萧目屿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不能呼吸了。

无边无际的自责愧疚压的他可以死了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开口，“有没有七七的照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