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 一手掐喉,翻身而起,膝盖重重顶下来, 另一手再反锁上齐如意的两只手, 陈淮安还带着些酒气的嗓子里便是一声嘶嚎“谁派你来谋杀本官的,说”
齐如意本是侧躺,此时叫他膝盖压着腰,劲手锁着腕子, 喉咙几乎掐到喘不过气来。
而且他不只是想制服她,齐如意渐渐儿觉得,陈淮安怎么像是想捏死她。
她费力的挣扎,张大了嘴嗬嗬而叫,但皆无济于事, 他的手越掐越紧,她已经在既将要死的边缘了。就在这时, 她狠拿的抬起腿于床上敲了两下,陈淮安才似清醒过来一般,蓦然松开了手。
“齐如意”陈淮安点着了灯, 凑过来瞧了一眼, 随即一把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他上辈子干的亏心事多,遭过的刺杀当然也不少, 以致于到后来, 床榻之侧夜里从不留人,就是生怕有人半夜起了贼心, 要行刺杀之事。
刚才蓦然感觉到有人,闻着体香不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当然是先杀了再说。
若非齐如意拿脚蹬的哪几下吵醒了他的酒,此时她也许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淮安只穿着件白色的单褂子,端着盏灯于地上疾走了几步,伸脚欲踏,终又不忍,忽而折回身,伸手仔细的去扑床,似乎是怕齐如意方才躺过,要弄脏了他的床似的。
蓦然,他又停住,再回过头来,终于狠狠一脚踩了过来“你,你居然把锦棠的床给弄脏成这样,她往后可怎么睡”
一股秽气在空中弥漫,濒死时的那种恐惧,吓的齐如意尿了满,就把锦棠的床给脏了。
本来就家不成家,锦棠也是彻底把他给抛弃了的。
陈淮安如今在陈家守着的,就唯有这张床,和床上的铺盖,唯独床铺上,还有点锦棠的气息,不期就连这铺盖,都叫人给脏了,至此,在这个家里,陈淮安还想坚守的,一分一毫,都给齐梅糟踏了个干干净净。
齐梅还想辩解来着,陈淮安一句都未听,只是自己将床上的铺盖卷起来,扔到院子里,放了一把火,彻彻底底的烧了个一干二净。
三更半夜的,一家人围着。
齐梅犹还想着辩解,陈淮安转身过去,搂过她来抱了抱,搂过嘉雨抱了抱,将自己两件衣服一裹,自齐梅的哭声中,嘉利和嘉雨两个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从此出了陈家门,就往齐高高家住着去了。
自此,他和齐梅的母子缘份,也就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今儿三月初八,正好是秦州学子们科考的日子。
罗根旺是正月十七没的,到今日,恰是七七之日。
康维桢是三更起的,起来之后,自己熬了碗热茶吃着,转身便走了进来。
昨夜折腾的有些久,其实躺下闭眼,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葛牙妹此时还睡的正香呢。
自打她进这书院之后,康维桢单独见锦棠,就与锦棠商量过。以葛牙妹的为人,固执,敏感,而如今在渭河县,她的风言风语也是日嚣尘上。人们都不知她去了何处,有人言她跟人私奔了,也有人说她是跳渭河自杀了。
总之,是为着葛牙妹好,怕她此时见人,经不住闲言风语仍要寻短见,康维桢才一直把她拘在这书院中。
再大的风言风语,总有过去的时候,时间一久,人们也就把她给淡忘了不是。
他觉得她前半生为孩子操心,为罗家一整家人操心,过的太苦了,其实也是想,让她能清清静静儿的,过一段只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闲来教她认认字儿,她也颇有灵性,认得颇快。
或者就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散散步儿,给他在案头磨会儿墨,与他闲话几句,再做点儿针线,一个半月的日子,她指间的茧子都褪去不少。
此时一只手伸在外头,比之初来那一日,满手的粗茧,细了许多,葱白似的。
猛然睁开眼睛,葛牙妹当还是在做梦,也是床头枕畔厮混了将近两月,没了初来时的拘谨,葛牙妹往前偎了偎,混身疼,嗓子还干的厉害,咳了一声,睁着眼睛发呆。
若非康维桢,她从来不知道床事,还是件颇苦的差事儿。
这康维桢瞧着比罗根旺还瘦,说话声音也不大,就连饭量,也不及罗根旺的一半。便平日里,也不过书书写写的活儿,也不知怎的,上了床就格外的能折腾。
他上了床也不甚说话,就是闷着性子折腾,变换着法子的折腾,劲瘦的身材,纤窄的腰,却仿佛蓄着还在襁褓里时,吃过奶的力气。
这一个多月,除非她有月事的日子,几乎就没空过。
渐渐儿习惯了,葛牙妹也就不去想太多。她从小儿贩山货,养活一家老小,再到大来生了孩子,背负着两个家,三十年来,唯独这几日,倒是一心一意,为自己而活的日子。
康维桢放下茶盏,手挽了过来,道“这届科考,于渭河县的举子们至关重要。等考罢了,我就放下山正一职,带你到凉州去。我的挚友林钦如今在凉州,我可以到他麾下,做个参谋,你没得山正夫人做,参谋夫人,当不委屈吧。”
葛牙妹也知道他一直说服不了康老夫人,这是要放弃整个家业,带着她离开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