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有孩子们在家, 徐璐难得的睡个懒觉, 直到太阳照屁股了, 进芳才敢进屋喊她。

吃早饭了。

想到清爽的白粥和咸菜, 徐璐挣扎着离开被窝的温暖怀抱，进芳适时的递过牙刷牙缸, 洗脸水正在窗边冒热气……好说歹说，不知说过多少次了, 不用她这么伺候，可进芳就如上瘾了戒不掉一般。

只要她在家，就风雨无阻。

“怎么起这么早，不上班就多睡会儿。”徐璐已经甘心沦为废柴老妈。

“已经多睡一个钟头了呢, 妈快洗漱, 我去热一下稀饭。”

把大家的早饭时间睡过了, 徐璐有点不好意思，“以后你们不用等我, 到点了该吃就吃。”

进芳乖巧的笑笑，没有她妈在，感觉吃啥都不香呢。

院子里，进荷正在小声的背单词。背着阳光，四肢纤细得像小树苗，却是勃勃的生机, 仿佛能看见她极力吸取养分的模样。

十岁的学霸, 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鲜花着锦，光芒万丈。

因为条件有限，她们学校英语老师口语不太好，教的许多单词发音都带方言口音，被季茹笑过几次之后，她决心照着音标学，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英语上。

饶是如此，其他几门功课依然接近满分。

徐璐心疼之余，还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进梅扶着肚子在院里绕圈圈，清晨的阳光撒在她略显丰满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自从回来后，又是肉又是汤的补着，啥也不用做，这胎养得全村羡慕。

季茹也难得睡了懒觉，一头黑发被压得又卷又翘，正揉着眼睛说“好香啊”，真是只可爱的小馋猫。

嗯，一切都刚刚好。

徐璐幸福的吸了口山村清晨的空气，“战文呢？”

“早上刘秘书来，说是有事把他叫走了。”进梅慢慢走过来。

徐璐生怕她颠到肚子，“慢点慢点，小心地下有霜。”会滑的。

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跟那天的季云喜真像。只有很关心的人，才会很紧张。

想起那个老男人皱眉的样子，徐璐愉快的笑起来。

嗯，再加他，一切刚刚好。

她们刚端上碗，就见门口有三个少男少女问：“请问阿姨，这儿是林进荷家吗？”

“是的，你们是她同学吗？快进来，跟我们吃饭。”正说着，进荷洗手过来了，几个少男少女叽叽喳喳说起来。

徐璐赶紧让他们进屋，把香蕉苹果橙子和瓜子儿摆出来，让他们别客气。

几个孩子都特别懂礼貌，不住的“谢谢阿姨”“阿姨真好”。这年代的偏远山区，能随时有水果，还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还真不多。

徐璐见他们白球鞋上有一圈黄灰，甚至还有湿湿的泥巴，裤脚下半截也是湿的……估计是天没亮就走了挺远山路过来的。

还没吃过早饭吧？就是吃过也早消化得差不多了。

她又让进芳拿几个鸡蛋给他们炒了一份蛋炒饭，伴着昨晚的鸡汤，勉强算一顿。

没一会儿，季茹也跟他们打成一片，嘻嘻哈哈坐墙角一面晒太阳，一面吃蛋炒饭。

“嗯，真香！大姐姐做饭真好吃！”主要是有鸡蛋，都快比米饭多了。

“进荷妈妈真好，早知道我们都来玩了！”

“对，阿姨和姐姐真好，以后有空了要去我们家玩哦，就在隔壁村。”

徐璐还是第一次看见进荷跟同龄人相处，确实是阿尔法girl，其余三个有什么意见不统一的，她都能一锤定音。连季茹也不自觉听她的。

等太阳渐渐升高，有个女孩过来问能不能让进荷跟他们去另外一个村。因为那里有一个她们从小到大的同学，生病了，还病得不轻，她们约好过年前去看望一下。

徐璐自然赞成。

只是，路太远了怕她们不安全，有些为难。

“妈放心吧，今晚的年会我不去了，看完就跟小丽在她们家住一晚，明天早早的再回来。”

不用走夜路，徐璐放心不少，再三嘱咐一定要跟同学一起，不能单独行动，明天可以白天再回来，不要天麻麻黑就往回赶。又把小丽家地址记下来，塞了五块钱给她，捡两袋好水果给她们提去。

季茹满脸羡慕的看着，她妈妈可不会。

她的同学都不乐意去家里找她，因为妈妈对人家不好。一来就问人家爸爸妈妈在哪个单位，什么职务，如果是没正式工作，家里又没钱的，她就不爱理人家。还会悄悄说下次别叫她来了。

有什么好的她都留给弟弟，她的朋友来了也不给招待……明明，那些东西都是用爸爸给她的钱买的。

她特别不开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失望。

她眼里的失望和羡慕交织着，连眼神都没刚才亮了。

进荷不动声色，“你要跟我作伴吗？”给你个机会，省得小可怜似的。

“我可以吗？”眼睛又亮了。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乱跑。”把你带出去，就要好好的带回来。

季茹连连点头，其余几个孩子见有新的伙伴加入，也只有高兴的份，徐璐痛痛快快答应了。照例少不了一番叮嘱，让她俩互相照应。

等孩子们一走，太阳也升到正空了。进芳跑进跑出，给她们烧水洗头洗澡。

徐璐受不了洗衣粉洗头，奢侈的买了瓶“海鸥”牌洗发香波，进芳姐妹爱得不行，小心翼翼的先用洗衣粉洗一道，才舍得挖小拇指大一坨，轻轻的慢慢的搓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