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雾夜
不愧是花了叶赫两百枚时空金币的高级契约，在叶赫和阿特拉克同时确定清楚契约内容，并同时确认了要签订这个契约的一瞬间，契约上面便多出了两人的名字，完成了签订。
一种特殊的催动感，让叶赫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银色波纹，取出了那一瓶装着阿特拉克神血的红酒瓶。
“啵。”
瓶塞被叶赫打开，酒瓶里的神血被叶赫倾倒了出来，洒落在了阿特拉克的本体，也就是《编造》的书页上。
属于阿特拉克的气息从神血和《编造》上涌出，并越来越强盛，整本《编造》都开始释放出微微的红光。
睡在房间里的床上的波耶西亚，也因为这股姐姐的气息而有些陷入梦魇，她一脸难受的皱起了眉头，明明人还没醒，就已经害怕的抱紧了睡在她身边的尤利娅。
在某个时刻，叶赫忽然感觉契约的催动感突然消散，看来是契约里要求他提前支付的一百滴神血已经支付完成。
他立刻停止了倾倒神血，把瓶塞塞了回去，剩余的神血大概还有半瓶，看来这一瓶神血应该在两百滴左右的量。
把红酒瓶扔回银色波纹里，叶赫看向《编造》，这本“书”的书页上仍然保持着洁白，刚才叶赫倒进去的神血，已经被藏身其中的阿特拉克本体完全吸收了进去。
这本书依然在散发着红光，并且越来越亮，叶赫派进去监视阿特拉克本体的凯撒，被这些红光通通顶了出来，最后记录下的画面，是阿特拉克本体的那些迷你蜘蛛正在疯狂吐丝。
书页开始隆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书页下面突破出来一般。
隆起的书页开始扩大，溃散，渐渐维持不住“书页”的模样。
叶赫知道，这些书页本质上都是阿特拉克的蜘蛛丝而已，看来得到足够的自己的神血，阿特拉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个存在形式了。
整本《编造》都在随着阿特拉克的心意解体，每一张书页都溃散成了蜘蛛丝。
不一会，一颗巨大的，由蜘蛛丝组成的“卵”，取代了整本《编造》，出现在了叶赫的身前。
阿特拉克不需要叶赫做什么，这颗巨卵自动的往里面塌陷，把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体型逐渐显露出来。
蜘蛛丝渐渐融入了少女的躯体中，或者说，这个少女的躯体本来就是这些蜘蛛丝。
她这就是阿特拉克。
和需要信徒的仪式祈祷，还有合适的降神躯体才能化身降临人世的波耶西亚不同，阿特拉克她是本体就在人世间。
之前她化身书籍并拆分自己，成功躲过了纪元末的大灾难，从而让自己完好无损的来到了这个纪元。
现在，这位来自于上个纪元的神灵，终于完整的在人世间显露真身。
少女的皮肤开始显露，白皙的宛若陶瓷，又带着玉质的光泽，她的容貌美得极为不真实，身材窈窕的像艺术品，无限于接近完美。
阿特拉克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叶赫。
这一眼，差点让叶赫直面阿特拉克的半边身体溃散成血肉蜘蛛，差点让叶赫直接暴毙！
她可是一位正经的神灵啊，神的目光不是叶赫这种凡人能够承受的起的，哪怕叶赫拥有神赐之躯，充盈了浑身的神力点数，也一样受不起。
幸好两人签订的契约忽然生效，不可相互伤害的条例，让叶赫保住了性命，没有被阿特拉克一眼“看”死。
阿特拉克也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主要是叶赫下意识捏紧了d0的动作，让直面神罚之剑即将启动的阿特拉克，感受到了莫大的致命威胁。
一层乳白色的蜘蛛丝迅速在阿特拉克的体表浮现，裹住了她的身体，然后渐渐变得透明。
这一层蜘蛛丝阻隔掉了阿特拉克的神威，让叶赫不再会受到那么大的压力。
叶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确定自己的血肉没有真的溃散成蜘蛛，这才有些无奈的对阿特拉克说道：
“原来直面真神是这种感觉，你比这个纪元的神灵，更像一位“神”。”
阿特拉克目光微妙的看了叶赫一眼，她微微张开双唇，叶赫注意到一层蜘蛛丝迅速浮现，由外而内的进入到了她的口中。
“嗯，现在你应该能听我说话了。”
让蜘蛛丝阻隔了自己的神言中的神威以后，阿特拉克小心翼翼的发声测试了一下，确认叶赫无碍，这才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音量。
“伱不能把我们【传奇升华】的神灵，和这个纪元的【信念升华】的神灵作对比。
我们是一步一步凝聚自己的【传说】，确实踏过了【登神之路】，凝聚了自己的【神格】，这个纪元的这些所谓的神灵……呵呵。”
阿特拉克一开口，就向叶赫揭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神”之秘闻，叶赫立刻提起了兴趣：
“哦，可以细说一下吗？”
说话间叶赫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阿特拉克可以坐下说。
看上去阿特拉克也不介意把这些秘闻告诉叶赫，她和叶赫的关系已经因那份契约而改变，现在她可是叶赫的“员工”。
顺带一提，那张契约卷轴在两人完成签订以后，就隐入虚空消失了。
这位真神优雅的在凳子上坐下，她的动作很自然，因为身无片缕，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优雅可言。
但因为她是神，所以她的一切，一举一动，都是绝对“正确”的，这是世界中的概念在修正任何人对阿特拉克的认知，导致了阿特拉克的动作是最优雅，最优美的。
尽管叶赫偷偷用个人面板挡在了自己眼前，也无法避开这种世界修正，他发现自己正迅速的对眼前的少女产生情愫还有性欲。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叶赫不太舒服，于是他伸手一招，给阿特拉克送上了一件衬衫。
阿特拉克玩味的看了叶赫一眼，她的身躯是完美的，是理应受到世人的爱慕欣赏与渴望永远注视，被世人视作美学标准的。
她都不在乎自己被叶赫欣赏，叶赫却能凭借理智压抑住这种原始冲动……
哦！这个男人只是害怕超出掌握的东西，他更爱自己，这份爱甚至超过了对“神灵”的爱。
何等自私！他真的是人类吗？
“你不会想知道，你再不穿衣服，会有什么后果的。”
叶赫的嘴巴微微咧开，眼球里渐渐充盈了血丝。
为了抵抗掉阿特拉克的神灵魅惑，叶赫不惜把自己的本质暴露出来，让潜藏于他灵魂之中的绝对的杀戮欲和破坏冲动，把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压制。
在这个自私的毁灭者的注视下，阿特拉克迅速穿好了衬衫，还把所有扣子都扣上，尽可能的遮蔽住了自己的身体。
“咳咳，我们上个纪元的神灵的成神过程，这个纪元或许并不适用。”
阿特拉克迅速开始了话题，转移了叶赫的注意力，望着叶赫渐渐恢复“正常”，她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叶赫的存在……不，是叶赫的个人表现，让她想到了一些更古老的东西。
这个男人背后的“外神”，很有可能是上上个，甚至上上上个纪元之前的遗老，所以才会发掘出这个男人。
这些东西阿特拉克不敢细想，她只是在脑海里微微思考了一下，就莫名的感受到了与世界毁灭差不多的危机感，所以她迅速压抑住了思绪，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就算适用，这种方式也是无法传授和被学习的，每个人的【传说】都只能由他自己去铸造，如果还适用，未来的你自然会踏上【登神之路】。”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叶赫点了点头：“我对成神不感兴趣，只是对“神”，尤其是这个纪元的神感兴趣，你直接说这个纪元的神灵吧。”
虽然阿特拉克说的模糊不清，但叶赫结合自己的经历还有对阿特拉克，波耶西亚，乃至于对自然母神的了解，仍然能管中窥豹到一些信息。
上个纪元的神灵是先拥有强大的实力，再通过所谓的积攒【传说】，走过【登神之路】，凝聚【神格】，最后成神。
或许阿特拉克她们成神并不是她们想要成为神，而是条件达到了的一种自然而然而已。
简单的说，阿特拉克她们这种上个纪元的神，只是实力提升到了“神”这个阶级，受到了世界的承认而已。
阿特拉克看叶赫的眼神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理解了她们上个纪元的神灵是怎么一回事，她为叶赫的智慧而惊讶了一瞬间，就不再在意的继续解释：
“这个纪元的神是【信念升华】，祂们只是……”
窗外的月光亮了起来，连带着叶赫身体里的神力点数也开始变得活跃。
一个由月光组成的朦胧身影，忽然在洒落屋内的月光中现身。
【请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忽然现身的映月女神，向叶赫和阿特拉克发出了祂的通知。
叶赫没去看映月女神，他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阿特拉克对映月女神的反应。
这个纪元的神灵和上个纪元的神灵，在正式“碰面”的时候，阿特拉克向映月女神投去了一个无比玩味，无比复杂的眼神。
嘲笑，讽刺，可怜……一丝丝敬重？
从阿特拉克的眼神里，叶赫分别解读出了这些思绪。
他渐渐明白了所谓的【信念升华】，是怎么一回事。
“需要”和“被需要”，“信仰”和“被信仰”吗？
信念……
叶赫是知道的，思想一直都是最有力量的情绪，拥有相同信念的人会走在一起，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最后甚至能用这份相同的信念改造世界。
或许，这就是这个纪元的神灵的由来？
【……】
映月女神的目光落在了叶赫身上，祂忽然感受到，叶赫突然对她的抗拒变淡了。
叶赫也把目光转向了映月女神，和这位神灵相隔不知道多少时空，对视了一眼。
原来……你们……
【够了，这不是你可以评价的！】
“嗯，确实……抱歉。”
让映月女神没想到的是，叶赫坦然的对祂道了歉。
这个男人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澄澈，他理解了祂？
认不认同先放在一边，因为映月女神下意识的避开了叶赫的眼神。
这位神灵宁愿这个人类不理解祂。
所谓的【信念升华】，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的“牺牲”呢？
为了某种信念，为了某种意志，人类渴求一种“达成”的救赎，并一如既往的……推出了一个又一个可悲可叹的“殉道者”。
人类强迫这些“殉道者”，为了人类这个集体而“牺牲”，从而巩固人类的信念，乃至于……升华。
【……起雾了，你最好去雾里看看。】
映月女神的身影赶在祂的话语说完之前就消失了，就像是在逃跑一般。
阿特拉克回过头，有些无所谓的望着叶赫。
叶赫则是站起了身，打开衣柜，开始给自己穿上一套适合午夜外出的衣服。
“看来你是不需要我继续解释了。”
“是的。”
“那我现在……”
“嗯，你可以自由活动。”
“你是要外出吗？”
“是的。”
“祝你好运。”
“谢谢。”
叶赫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口，阿特拉克没有在意叶赫离去，只是起身来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抱紧了尤利娅，睡得非常不踏实，梦魇连连的波耶西亚，阿特拉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亲妹妹，她唯一仅剩的，还存在的亲人。
家人之间的爱，阿特拉克还是有的，尤其是这个好吃懒做还贪睡，总是让她操心的笨蛋妹妹。
阿特拉克在床头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波耶西亚的脸颊，她没有使用什么能力，只是一下安抚，就让波耶西亚摆脱了梦魇，平静了下来。
“……姐姐……”
波耶西亚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让阿特拉克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反正未来还有非常多的时间，阿特拉克也不急于现在就离开赛达威尔，去到处游历。
她干脆在阿特拉克身边躺了下来，一边幻想着明天波耶西亚一睁眼看到自己，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一边闭上眼睛，准备合眼休息一下。
真身在此的真神，没有睡眠这一概念，阿特拉克只是想陪陪波耶西亚而已。
感受到姐姐的气息，波耶西亚放松了身体，踢了踢被子，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肩膀。
嗯？
发现波耶西亚没穿睡衣，阿特拉克好奇的掀起了被子。
淫靡的气息立刻从被子下面涌了出来，看清了波耶西亚的模样以后，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愤，立刻涌上了阿特拉克的心头。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到叶赫，然后……
然后……
唉……
现在的阿特拉克也没法对叶赫做什么，她的笨蛋妹妹被这个人类欺负了也就欺负了，愿打愿挨……就算了吧。
……
午夜的赛达威尔一片静谧，如映月女神所说，一股淡淡的白雾开始出现在整个城市里，并迅速变得浓郁。
行走在街头的叶赫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些白雾无论是肉眼还是月辉视野，都看不到异样。
叶赫找了个角落抛出一枚燃烧弹，让火焰的高温迅速蒸发了一片区域的雾气，但也仅此而已。
这片雾气没有其他的异常，不会迅速从远处涌来填补这片空缺，看上去只是自然现象。
但映月女神不会无的放矢，祂可是用这个雾气里的东西作为借口，来转移叶赫的注意力，这片雾气里应该一定存在着某种有趣的东西才对。
先到处逛逛看看吧。
叶赫在雾气中移动了起来，有凯撒存在，这片越来越浓厚，可见度越来越低的雾气，一点也遮蔽不了他的视野。
深夜本来就够安静的了，雾气还把蒸汽路灯的光亮给遮蔽了许多，原本还算亮堂的主干道都非常模糊，更别说一些本就漆黑一片的巷子了。
在与好几组巡夜的巡警，几伙结伴下夜班的工人，几个目标是大陆酒店的魔物使擦肩而过以后，叶赫渐渐注意到了一些问题。
这片大雾仿佛让赛达威尔回到了半个月前，魔物们销声匿迹不再出现的时期，逛了半天的叶赫居然一个魔物也没碰到。
波耶西亚下午解决的那个邪神仪式，是聚拢了不少魔物，但那栋豪宅不在叶赫正在行动的这个城区，隔了那么远，应该影响不到叶赫这里才对。
这种过分“安全”的情况，已经说明了问题不小，叶赫干脆脱离了主干道，从阴暗的巷子里穿行，一直来到了城南这边的贫民区。
这块城区是魔物的“高产”区域，叶赫从乔娜的家附近路过时，忽然又撞见了一只魔物。
连枪械都没有使用，叶赫一脚就踩死了这只低阶魔物，可重新出现的魔物并没有让叶赫放松下来。
因为这恰好又说明，出问题的“区域”不在城南这边，而是在之前的平民区。
回去吧。
继续回去转转，除此之外，叶赫也没有别的办法。
一点分离的凯撒，忽然接入了叶赫这边的中央凯撒网络，这是叶赫放置在孤儿院的修女们身上的凯撒。
她们又出来寻找阿特拉克了？
哦，刚才忘记让阿特拉克给她们传达“神谕”了。
回头还得问问阿特拉克，她是怎么假借自然母神的神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