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透,私牢里却亮若白昼。
张天的尸体没挪动过,静静放在牢房中央。
柳岁上前几步,仔细观察了许久。
“他不是自尽的。”
她指着张天脖颈处的伤痕,“正常人就算上吊,也会不自觉地挣扎,勒痕不会这么齐整,他应该是先被下了药再被人吊上去的。”
景昭辰蹙眉,“可你看他的面容,明显是上吊的人才有的狰狞。”
柳岁蹲下,“这毒让他失了挣扎的力气,然后吊上去,死状看起来就和上吊无异。”
“有刀吗?”
景昭辰朝暗卫使个眼色,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她手中。
“死者张天,男,年约三十,脖颈有明显勒痕。”
她回头,见景昭辰和一众暗卫惊诧地站在原地。
“王爷不就是要求个真相?不记录一下死因?”
她是特种军医,有时为查明死亡真相,也会临时解剖尸体,相当于这朝代的仵作。
她看一眼张天,在心中默默换算了一下,一尺约为二十三厘米,这张天不足一米八。
“身高约七尺五寸,致命伤乃颈部窒息,眼睑内有明显充血。”
她撕开尸体上穿着的长衫,匕首利落地划开张天的咽喉,声音淡漠。
“咽喉处有黑色出血点,药物所致,就算他上吊没死成,这药最终也会要了他的命。”
她用匕首前端划破他的气管,指着一处明显发黑的地方。
一众人瞠目结舌,神色复杂,目光里有敬畏,有惊恐,还有不可思议。
柳岁神情专注,手稳稳地握着匕首,刨开了张天的肚子。
张天死亡时间不久,尸体上暂时未成出尸斑,胃部的食物都没来得及消化。
柳岁的动作突然慢下来,俯身仔细地查看,从张天的胃中拿出张纸条。
字迹有些模糊,她粗略看了眼,不像汉字,更像西域那边的文字。
她把纸条往景昭辰面前递了递,“他匆忙间吞下的,应该挺重要,王爷看看。”
景昭辰嫌弃地后退两步,被酸臭味熏得险些吐出来。
“放桌上,本王晚些再看。”
柳岁吩咐一旁的暗卫,“云取热水针线和香。”
暗卫不明所已,小跑着去取她要的东西。
柳岁目光平静,神情前所未有的肃穆,一针一针缝的仔细认真。
古代封建迷信,哪怕明知人死的蹊跷,他的亲人也不愿配合仵作验尸,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死后要全须全尾的入土为安,否则就无法转世投胎。
尸体缝合的几乎看不出痕迹,她又用热水替他擦洗干净。
“无论他生前是好是坏,死者为大,葬了吧。”
景昭辰嗯了声,垂眸看桌上皱巴的纸条,越看脸越沉。
柳岁仔仔细细洗了三遍手,捏着香神神道道地在私牢四下转悠。
“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想替你开肠破肚的,做鬼就找摄政王!”
景昭辰闻言嘴角抽了抽,使劲按了按眉心。
“你先回去休息,本王还有事。”
柳岁把手里的香插在地上,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好生去投胎!”
众暗卫眼角也齐齐跳了跳,柳岁刚才对着尸体的平静模样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自愧不如。
结果还没感慨完
形势瞬间惊天大反转!
她不怕死尸,怕鬼魂!
说出去谁能信啊!
柳岁斜睨一眼景昭辰,“既然王爷这边事已了,我能带着他们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