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武威大营主帅张旭挺身而出:“启奏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南疆!”
李端点头道:“好,张卿家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div css=&ot;ntentadv&ot; 这和张旭的履历有关。
他先是从文臣转入京军为将,然后又擢升为太平州大都督,三年前因为身体抱恙卸任回京休养。他对太平州和南疆的情况非常熟悉,魏安春以及太平州的将士当初大多受过他的提携,显然是对付南诏国十万大军的不二之选。
张旭一如往常沉稳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臣会尽快解决南疆危机。”
李端赞道:“朕自然放心,不知爱卿此番南下需要带多少兵马?”
张旭沉吟道:“太平州目前有三万余兵马,臣只需要带武威大营雄威军和强威军南下即可。”
这是两万五千多名步卒。
李端当即应允,随即看向薛南亭说道:“大军南下所需一应后勤辎重,中书要协调各部做好安排。”
薛南亭毫不犹豫地说道:“臣领旨。”
殿内重臣都清楚,如果不是前几个月清查乱党,从郭王等阴谋造反的门阀家中查抄海量的银钱和物资,大齐恐怕很难同时应对南北两边的敌人。
南诏国以为大齐现今是最孱弱的时候,却不知这边君臣一心国库充盈,虽说北边的景军没那么好对付,但不会畏惧他东拼西凑起来的所谓十万大军。
敲定对策之后,群臣相继行礼告退,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情,自然闲不下来。
“陆沉留下。”
李端平静地说道。
“是,陛下。”
陆沉站在原地。
等殿内安静下来,李端不再像之前那样维持一国之君的威仪,缓缓靠在榻上,对陆沉问道:“你觉得庆聿恭真正的目标在何处?”
陆沉看了一眼站在榻边的太子,不疾不徐地回道:“陛下,臣认为是靖州。”
“为何?”
“臣翻阅过千年来南北两地的绝大多数战役,最近的那次大战便是一百六十多年前,我朝太祖调兵三十万历时一年半平定江南。臣不确定景国皇帝和庆聿恭有没有读过这段历史,但是我朝太祖当年的决策是北军南下的最优策略。当时太祖皇帝分兵三路,一者从衡江上游顺流而下,二者在靖州平阳府境内的沁水操练水师,三者从淮州境内发兵横渡大江。三路齐下,最终会师于永嘉城,底定江南大局。”
“继续。”
“目前摆在景军面前的局势也很清晰,沙州选择站在我朝这边,飞鸟关掐断景军借道沙州的可能性。庆聿恭此战不只是为前两年的败仗重振景军声威,更是为了将来渡江南下做准备。只要抓住这个核心目的,臣觉得庆聿恭无论在战场上耍出多少花招,最终都会着落在渡江二字之上。而景军想要渡江,靖州平阳府和淮州广陵是必然的选择。综合考虑下来,庆聿恭真正的目标应该是靖州平阳府。”
太子李宗本听得有些入迷,他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的陆沉,不禁暗自感慨或许这就是天赋之才。
他的分析很简略但是又很清晰,又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成熟稳重,如果换做厉天润或者萧望之,李宗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李端缓缓道:“也就是说,目前庆聿恭在定州的种种举动依然是在做局?”
“真真假假,难以论定。”
陆沉语调冷静,继而道:“臣只知道,平阳不失,则我军不会陷入真正的被动。若以棋局而论,定州算得上一条大龙,如果被景军重新占据,对于我朝而言确实是极大的损失,但不至于让江北局势彻底糜烂。平阳才是棋眼,此地得失关系到我朝沿江防线的安危,所以臣恳请陛下调兵北上援护靖州!”
李端脸上泛起一抹感怀的神色,抬眼看向李宗本道:“将厉天润的奏章给他看看。”
“是,父皇。”
李宗本走到御案之旁,取出那本来自靖州的密折,然后转身交到陆沉手中。
陆沉翻开细看,不愿漏过只言片语。
良久之后,他将奏章合上,神情显得十分复杂。
既有敬佩,也有难以言说的感伤。
李端幽幽道:“南诏十万大军看似来势汹汹,但是以张旭的领兵之能足以应对,朕始终放心不下江北战局。你入宫之前,朕便在犹豫要不要允准厉天润的奏请。你对北边的情况很熟悉,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一刻陆沉只觉得手中的密折重如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