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来说,当天子说出“准奏”二字的时候,当时跌坐于地的三皇子陡然清醒过来,他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只将心底深处那点仅存的父子情分尽数抹除。
“砰!”
三皇子强行压制心中的怒气,寒声道:“你只是命好而已,否则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那些禁卫明面上是来保护他,实则更多是在监视并且押送他收拾包袱前往秋山巷,保证他在无法联系外界的情况下进入幽禁的状态。
陆沉道:“可能不是很准确,但大概看出来了。”
陆沉始终淡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讥讽的冷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觊觎那个位置?”
三皇子没有接过话头,他知道自己那番话必然会激怒陆沉,可是被对方当面羞辱得体无完肤,他委实忍不下那口恶气。
但他只迈出一步就停下身形,因为他能看出来陆沉没有动用内劲,显然这位年轻国侯也知道轻重。
陆沉负手而立,语气不紧不慢。
三皇子轻蔑地说道:“如果你以为这些废话就能让我如坐针毡,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废话……看来伱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陆沉一拳锤在三皇子的胸口,只见三皇子瞬间倒飞而去,落在建王府的台阶边缘。
“陛下对你何其关爱,明知道你这些年没做过一样正经事,在京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也没有因此将你舍弃,反而时时教导训诫,希望你能走上正道。然而你根本不顾念陛下的艰难,自行其事肆意妄为,险些便让大齐朝堂陷入内乱,这便是不孝。”
说话之间,建王府已经近在眼前。
陆沉没有见好就收,直白地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能坐上那个位置,你只会变成昏君、暴君、亡国之君,连当今陛下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只是觉得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明明只会玩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暗手段,却认为自己有匡扶社稷重振河山的才干,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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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亲自带队的禁军主将沈玉来看到陆沉陡然出手的时候,不禁唬了一大跳,因为他知道陆沉的武功有多高,这一拳打下去,三皇子不死也会重伤。
他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争储的想法,起初只敢将这个念头深藏心底,连在许皇后面前都不敢吐露半分。
陆沉这一拳虽然没有动用内劲,但是他的骨头太硬力气太大,三皇子只觉五脏六腑犹如移位一般。
他们已经知道三皇子的下场,虽然他们无法替死去的兄弟做主,但是他们明白在当今的世道里,陆沉能为大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
他终于忍不住讥讽道:“山阳侯真是胸怀广阔,居然还有心情一路相送。”
三皇子的呼吸变得很粗,双眼逐渐泛红,狞笑道:“我听说你有六个亲兵死了?死得好啊。只可惜死的不够多,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在意的人全都死于非命,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陆沉摇了摇头,然后冷声道:“就算你侥幸得手,我真的死在庆丰街上,你也没有半点希望觊觎储君之位。”
陆沉缓缓道:“从前有个人想要报仇,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掣肘,他没办法去找那个仇人,于是他耐心地等了十年,最终成功杀死仇人。这个故事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禁卫们纷纷应下,望着前方千载难逢的场景,既震惊于山阳侯的胆气雄壮,又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痛快。
他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唯有天子允准陆沉前来的举动让他心中发寒。
“命好?”
三皇子便问道:“那我是怎样一個人?”
陆沉淡漠地说道:“只想近距离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陆沉定定地看着他,忽地也笑了起来,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三皇子自然明白这个所谓的故事暗含的深意,他不禁讥笑道:“你也配叫做君子?”
不知过了多久,这支充斥着凝重气氛的队伍进入修德坊,再穿过两条街便将抵达建王府。
可是眼前……
但是他也明白天子那句“准奏”的含义,天子显然同意他稍稍出口恶气,远处没有动静的禁卫便是明证。
陆沉收回拳头,一字字道:“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