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达麾下南衙六军当中,元行钦堪称第一大将,其他人也都具备足够的军功和资历,本来像铁桶一般牢不可破。然而前段时间徐温的身份败露,堂堂定威军都指挥使竟然与敌国探子勾结出卖大齐情报,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极大。
陈澜钰躬身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北疆战事中,淮州都督府的镇北军屡立战功,无论是最开始的守御之战,还是青峡之战当中的勇往直前,乃至后续战事中在伪燕沫阳路攻城拔寨,这支军队的表现都无可指摘。朕知道众卿家对这支勇猛的边军有些陌生,但是朕希望你们明白,在长达三个半月的作战中,镇北军先后歼灭和俘虏的敌军超过两万人,这接近他们自身兵力的两倍!”
淮州都督府来安军都指挥使贺瑰,调任江华军都指挥使,加封罗源县开国男,赏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
皇帝这一刻心中忽然浮起这个古怪的念头,随即暗暗一笑,这些年轻人主意都很正,自己没必要徒惹人厌。
李端转头朝旁边的宣旨太监微微颔首,后者便开始宣读一系列任命圣旨。
李适之的言辞还算中正端方,并无出格之处,再加上他是左相李道彦的长子,所以没有成为许佐弹劾的对象。但是屈丰华则完全不同,他的用词过于凌厉直白,成为其他人对刘守光群起而攻之的引领者。
大朝会进行至此,李端在用屈丰华的案子逼迫左相李道彦让步之后,一应决定都无比顺利地推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表面上看只是倒了工部侍郎屈丰华一人,但是能够站在今天的朝会上,并且有资格开口发言的重臣哪个不是人精?
这件事根本不能细想,他们越想越会觉得心中发寒。
李端静静地看着接连出班谢恩的年轻武将们,心中不由得涌起激动和振奋的情绪,他为了今天这一场大朝会准备太久的时间,如今终于迈出坚实的第一步,他又怎能不喜悦。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李道彦和郭从义等人,心情又渐渐平复下来。
李端望着这位年轻女将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禁心有所感,然后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陆沉。
更不必提陈澜钰的军功和资历完全足够,平调都指挥使甚至有些亏待。
虽说他和徐温通敌叛国这件事没有关联,可是谁知道秦正那头老狐狸有没有在里面掺点料?
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在刘守光提议增强边军实力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是刑部侍郎李适之,接下来才是屈丰华。换而言之,屈丰华的表态是一个完全随机的事件,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一点,包括天子和左御史中丞许佐。
年过五旬的太仆寺少卿听到那句话后,面容好似苦瓜一般,但是他不敢出声反对,因为屈丰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的屁股底下也没有那么干净。
靖州都督府安平军都尉皇甫遇,擢为盈泽军都指挥使,赐紫金鱼袋。
陈澜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李端又宣布对厉冰雪的封赏。
郭从义躬身一礼道:“陛下圣明。”
群臣尽皆凝神听着,抛开那些溢美之词,重点关注各人的实际军职。
在屈丰华被当场拿下之后,群臣不由得会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跟在李适之后面发言的不是屈丰华,而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位,会不会是类似的下场?
从许佐和秦正果决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不会只有屈丰华一人的罪证,否则在不确定谁会第一个跳出来的情况下,他们无法确保能够掐灭朝会上反对的声音,从而让刘守光的提议顺利通过。
这句话立刻让朝堂高官神情凝重起来。
李端稍稍抬高语调,望向始终平静肃立的陈澜钰,继而微笑道:“陈指挥使,你可愿留在京中为朕分忧?”
作为对比,景朝部分精锐骑兵甚至可以达到一人三马。
“……飞羽营骑兵扩充两千人,兵卒由靖州都督府选拔,军马由太仆寺在半年之内供应齐备。”
李端淡淡一笑,这才看向陈澜钰说道:“拟旨,加封陈澜钰为永福县开国子,赏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
否则他在今天这场大朝会上不会安静如鸡。
真是一对璧人啊。
李端又看向其他人,见群臣都没有表态的欲望,便淡然一笑道:“江北七城是靖州和淮州两地都督府通力合作收复的疆土,将士们需要嘉赏。既然如今要增设四军,朕认为从边军有功之将当中选择数人担任各军都指挥使较为妥当,郭枢密意下如何?”
天子终于可以松口气,然后稍稍抬高语调:“陆沉。”
“臣在。”
一个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出,进入所有朝臣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