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陈枚从睡梦中惊醒。
她梦到无数的汽车轮胎从天而降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喘不过来气,喊不出来求救的声音,无尽的黑暗中似乎又多了一群眼睛在盯着她,看的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找不到这么一个地方。
她忽的一下使劲挣扎着醒过来,全身却软绵绵的,连一点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略微有点暗的灯光下,她看到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泡了一点淡茶,还放了点小点心。
她惊喜地使劲挣扎一下,坐起来一看,这还是韩文道的宿舍。
韩文道在饭桌上写什么材料。
“醒了?我也喜欢吃点核桃酥,便宜,还能补充一点能量,你先吃点吧,一会饭好了再吃。”韩文道说。
陈枚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也喜欢吃这个?”
“当秘书总要有点眼力价,去年年底开会的时候,我看到你随身带了点这个,和我买的是一个牌子。”韩文道说道。
陈枚心情瞬间有些喜悦。
这种生活上的事情,胡莉莉从来都不会注意。
韩文道比胡莉莉细心。
她坐起来,休息了片刻才去洗了手,看到有一次性的牙刷,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心里确实比较放松,就刷了牙,过去先喝了点温度刚好的茶水。
然后,她一手接着防备有核桃酥渣子掉在地上,一手捏着核桃酥,小口却很快地便吃完了。
韩文道余光看到她的爱惜粮食的动作,心里不由一软。
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要有人干的。
那就回县委办好了。
正好政法委那边的文件也处理好了,韩文道起身去炒菜。
他会做饭,手艺不算太好,都是一些本地家常菜,味道也还算不错。
陈枚又是一阵惊喜。
于是在小厨房旁边的墙上靠着,她捧着茶杯看了片刻,油然道:“现在会做饭的男人也不多,你怎么没想着成个家?”
“我这条件,一个月才三千多点的工资,养活自己都不容易,谁还愿意跟我吃苦啊。”韩文道随口说。
陈枚奇怪,你是副市长的秘书,就凭这前途,你还能找不到好的对象?
韩文道一边炒菜一边随口说道:“我是农民家庭出身,要找个城市长大的大小姐我担心跟家里闹矛盾,毕竟受教育水平不同,矛盾是不可避免的,而有些家庭矛盾是无法消除的。”
做好一道菜,韩文道接着道:“要找个和我一样出身农村的吧,人家看重的是经济前途,我没能力在城市尤其在城关区买房,一个月那点钱也没法让人家开车上下班,时不时的还能给家里办点事,那又成了理念方面的冲突。理想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妥协的好。”
陈枚若有所思,于是问他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哪了。
韩文道指着地面说:“住在这也要交钱的,水电煤气加吃饭,包括在食堂吃饭,一个月也得一千出头。剩下两千多点,我父母没工作,我得给他们交社保和养老,这就有一千六了。”
再剩下几百块钱,他还得穿衣,还得社交。
所以他哪来的钱。
当然,这也是韩文道给自己压力,他舍不得辛苦了半辈子的父母老无所依,他小的时候父母挣得每一分钱都给他受教育去闯荡。
如今他们老了,作为儿子他得有良心。
陈枚不觉得沉迷进来,听他说完,也一句话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