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界,需要更好的资源,不可消磨度日!”
楚世远掷地之声,铿锵有力。
而后,看向了楚月,敛起危险的锋芒,缓声说:“叶楚王乃大义之人,应当赞同此事才对。”
矛头直指,夹杂着激烈的火花,是要把楚月置放在水深火热之地,稍稍回答错了,就很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须知,纵观洪荒上界,有多少人巴不得界面压制消失。
这过去的多少年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在悄无声息的,减弱界面压制的厉害。
楚月一旦拒绝,就会成为更多人的公敌。
当初封印海域得罪的人很多,但不管怎么说,下界只余下三百多陆,榨干不出什么。
若被封印的下界尚存鼎盛时期的数量,只怕从天梯之上而来的刀枪剑戟,能够瞬间将此地给淹没了。
楚月要是答应,就无法立锥海神界,过往种种实绩,当即烟消云散,会被怨怪声给取而代之。
她眸光冷冽地看向了楚世远,抱着小狐狸不发一语。
楚世远很好奇,这一局,她当如何面对。
长桌死一般的寂。
久久无人说话。
哪怕是一贯见招拆招的叶楚月,这会儿都陷入了沉默。
见惯了张牙舞爪锋芒毕露的她,楚世远很享受现在她的无措和无声。
「小月,你为何而陷入沉思呢?」
「小月,这道难题,你又要如何面对呢?」
楚世远平静如海,笑望着楚月。
楚月似有所感般,随即朝他看了去。
对视间,楚月忽而咧着嘴灿烂一笑,极致的笑容,就像是站在太阳光下的胜利者。
她始终不发一语,沉默着却是挑起了眉梢,依旧是那赌徒的姿态。
她还在赌!
这是楚世远心底的第一道声音。
漆黑的眼眸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楚月,心底至深处闪过了一丝好奇。
她在赌什么?
又能拿什么去赌?
这一局——
无解!!
“叶……”楚世远还想说话,步步紧逼,语调锋利如手执生死簿的判官。
骤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将楚世远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咽喉。
“楚皇子,你所说之事,绝不可能。”
开口说话者,正是坐在长桌西南角的白发老人,身穿朴素的长袍,淡淡仙风道骨气,两侧须眉如雪往下垂,老神在在自有一股浩瀚如蓝色大海的威,那是精神富足领悟仙道之人才能有的气势。但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他的仙气并不凝固。
楚世远循声看去。
翠微山,老仙人。
老仙人当初是海神界、翠微山最有仙缘的人,却为了海神界的芸芸众生,放弃了自己的仙根。
他徒手挖走仙根,消了一方灾厄,至今还是人们口中的当世传说,仁义之仙。
老仙人慈眉善目,只看了眼楚月,便看回楚世远说:“界面压制,是先辈护卫海神之物,若是消除,便是海神界后人数典忘祖,不记前人之恩。此事,万万不可能,楚皇子,你也罢,大楚也好,都代表不了上界来商榷此事。上界之尊俱贵客,来者倒履相迎,若强行逼迫,我海神界倒也不全是软骨头的。”
话至后侧,威严锐增。
楚世远却是看向了懒洋洋如午后猫儿的楚月。
那神态懒倦,似若胜券在握。
他知道了。
楚世远想——
她在赌,这海神界有血性之人,不只有她叶楚月一个。
这是她的破局之法,跳出难题之外,静候同道中人。
清远沐府意图消除界面压制,是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偌大的海神界,位高权重者,或是如履薄冰,或是尔虞我诈,但也多的是不惧强权不事半神者。
早已碾碎仙根的老仙人和楚月,都只是其中之一。
随后便见,万剑山位于长桌的区域,一位清癯儒雅的中年人,身穿洗到发白的服饰,腰间宝剑缀着陈年的剑穗。
“鄙人,君策海,誓死捍卫海神界面压制的主权,不愿海神界的黎民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君策海,万剑山的弟子之首,其剑道造诣,独树一帜。
七岁那年,悟出《游子剑》,初有名声,惊四方人。
可以说这是个剑道鬼才,更是个剑痴。行踪不定,性情难测,纵然身居闹事亦独处,孤僻的性子是三大山里独一份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楚世远当即反问,言辞锋锐逼人,目光凛冽更如隆冬,“你在质疑上界?”
“下界死的人还少了吗?”
君策海掀了掀眼皮,“这世道,明哲保身足矣,鄙人质疑的不是上界,只是一些心怀不轨杀人夺道的人罢了,若是身正不怕影斜,又何惧我这微不足道之人的三言两语。更何况——”
略微顿后,话锋一转,继而直视楚世远道:“大楚比虎狼蛇蝎还要恶毒的地方,似乎没什么资格来商榷事关两界的大事。上行下效的不正之地,在那风口浪尖自保且艰难,还妄图在我海神界风光辉煌?楚云城连尚且在襁褓里亲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弃之地狱自生自灭已是万分歹毒,还要挖其金瞳,物尽其用,可谓是丧尽天良。而你,楚皇子,在无间口为了一己之私杀人夺宝,还试图搅得南海羌笛的白府和女剑院互相残杀。你一个刚从牢狱监房出来的人,有何资格在我海神界血侯亭指手画脚?!”
傅苍雪侧首,目光微凝,只抬了下手指便放下去,镇定自若地静观其变。
“圣女大人,诸执法队长,诸上界之尊。”
君策海朝四方利落大方地抱拳道:“如若任由楚世远代表上界来指手画脚,做一些违背了两界初衷之事,说一些不过脑子的话,那么,海神界有权利让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尊者,退出此次血侯亭的长桌会谈。尊重,合该是相互的。”
“你!”楚时修万般不服气,猛地站起来怒指君策海。
楚世远立即攥住了他的胳膊,阻止弟弟的偏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