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妃却是含笑摇头,“若是旁人去都一样,那皇上为何今年只叫十五阿哥一个,单独去啊?”
皇子祭陵倒是不稀奇,当年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兄弟三人,就曾一同赴关外祖陵祭拜。
豫妃说得对,稀奇的,是今年小十五的单独拜谒泰陵。
皇帝此时并非只有一名皇子,若是皇帝因赴天津,需要派皇子再到泰陵行礼的话,完全可以叫小十五跟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等人同行。
可是事实是,皇帝偏偏只叫小十五一人祭陵。
而且,是雍正爷的泰陵。
秘密建储的制度是雍正爷创立的,皇帝这何尝不是叫小十五单独去给皇玛父看看去~
只是婉兮心下倒还轻易不敢这样想。终究,小十五才十三岁啊。皇上春秋正盛,皇太后也依旧矍铄……皇上理应不必这么早去想这事才是。
婉兮这便垂首淡淡笑笑说,“瞧你们,自是误会了。皇上这样的安排,怕是与小十五今年已然成年有关。还有,小十五既然已经成年,那婚事就摆在眼前了,皇上怕是就因为这个,才叫小十五去禀告皇爷爷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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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帝下旨命编纂《四库全书》之事,皇帝任命大臣来领衔。
三月里,皇帝下旨命英廉为《四库全书》副总裁。
英廉在前朝的官职是户部侍郎,在内务府是总管银钱之事的总管内务府大臣。皇帝叫英廉再担《四库全书》副总裁一职,英廉委婉向皇帝禀明,说年岁大了,怕有些差事忙不过来。
皇帝明知故问,淡淡问,“那朕就给你派个帮手去。依着你看,和珅如何?”
英廉惊得连忙跪倒在地,叩首不断,“奴才岂敢!”
皇帝倒是淡然一笑,“所谓举贤不避亲……和珅是个人才,朕才会选到朕的身边儿行走。况且他也早有报效之心,去年就数次向朕请旨,想要赴四川军营效力。”
“朕跟前儿不缺能到军营效力的侍卫,可是曾经参与科举,且能写出一手好文章,文章原本该中的……却只是他一人而已。朕若是叫他去了四川军营效力,倒是浪费了一个好人才。他的本事该用在文治之上,武功的差事便留给旁人吧。”
“况且他是你的孙女婿,自成婚以来就与你住在一起,耳濡目染之间,你那些赚银子的本事,他也都已经偷师了不少了。朕曾经旁敲侧击考校于他,发现他竟都对答如流。朕想,和珅这是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况且你如今年岁已大,兼差过多,的确叫你疲惫。不如你就用心教给和珅吧,叫他一来为国,二来为了你这个长辈,多尽一份力去。”
英廉自是大喜,叩首不停。
从这一年起,和珅开始监管布库。从这差事里,和珅开始正式实践从英廉那耳濡目染学来的掌理钱财的本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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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刚从天津随驾回到宫中,婉兮便听见陈世官委婉来奏,说是啾啾身感微恙。
婉兮便急了,连忙追问。可是陈世官却故弄玄虚,不肯将话说清楚。
婉兮盯着陈世官咬牙切齿,“好你个陈世官,今日在我面前,你也敢云山雾罩了~~”
陈世官忍住笑意,垂首道,“微臣绝不敢欺瞒皇贵妃娘娘……只是,只是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身,微臣自不敢妄加论断。”
婉兮吩咐玉蝉,“去,将你们陈太医今儿在我面前这番模样,仔仔细细学说给玉萤去~~”
陈世官吓得忙叩头,婉兮却不管了,吩咐屈戌和马麟两个,“一人一边儿,将陈太医给我叉了出去~~”
婉兮将陈世官给撵走了,这便急招札兰泰入内。
札兰泰也是急忙入内请安,见了婉兮,便已是眉梢染笑。
“回阿娘,九公主她,她应是已经有了喜脉了……”
“哎哟!”婉兮一声惊呼,忙吩咐,“你赶紧回去将你家里那些冻梨啊、冻柿子的都给藏起来,可千万别叫她再找着凉的了!”
札兰泰含笑道,“若只是藏起来,公主必定心上牵挂。况且她会子又最是爱吃的时候,且口味难定,她若想要那一口,反倒是怎么都按捺不住。”
“不过请阿娘放心,小婿已经将那些都给偷换过了。纵看着还是冻梨的模样,实则已是上屉蒸熟过。去其寒性,确定不会伤了公主和孩子去。”
婉兮轻叹一声,“若说起能治她那些心眼儿的人,札兰你自是第一人。”
婉兮惦记着啾啾,这便没多留札兰泰,没说几句话就给撵回去陪着啾啾去了。
带着这个好消息等着皇上回来,婉兮心下也是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小七本是比啾啾早完婚的,可是直到这会子还没动静。反倒是晚成婚的啾啾,这样快就有了好消息。
她是替啾啾欢喜去啊,却又忍不住要为小七悬一会子的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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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来,听说了,也是含笑不已。
婉兮这才看出端倪来,猛地一拍手,“哦,我瞧出来了,爷是早就知道了!敢情这是君臣一心,就只为瞒着我呢!”
婉兮这会子细想就也想通了——要不陈世官怎么会去给啾啾“诊治”呢。
陈世官如今越发受重用,已是御医了。
因了当年诊治戴佳氏、那拉氏的经验,他现在俨然已是妇人科的“大拿”去了。
御医乃为天逸园中身份最高者,即便啾啾是和硕公主,也不是能随便就叫御医前去诊治的。
总归得叫皇上下旨派去才好。
皇帝也是拊掌而笑,“怎会是故意欺瞒你,自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去啊。况且陈世官那厮,你也知道,办这样的事儿最能办出意思来,爷便叫他特地啦逗你开心罢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一起憧憬了一下啾啾与札兰的孩子该是什么模样儿去。
末了婉兮也是欣慰地叹息一声,“兆惠公爷家原本人丁单薄,兆惠公爷身故之后,他家里更是冷清了。如今终于要有个孩子降生,真是叫人高兴。”
婉兮捉着皇帝的手指头问,“爷说,将来那孩子长得像谁?是咱们啾啾啊,还是像札兰那孩子更多?”
皇帝却是歪头凝视着婉兮,“……像你吧。”
婉兮一愣,随即已是大笑,轻轻推了皇帝一下,“爷又笑话我。小孩生下来像阿玛、额娘,或者像玛父、玛母,哪儿有长得像姥姥儿的呀?”
婉兮说罢自己也是出了会子神,“也或者,将来莲生若有孩子,能像我些儿吧?”
小七和啾啾虽说是亲姐妹,可是性子自小就不同。小七更娴静、内敛,因是长女的缘故与婉兮的相貌和脾气秉性更加相似些;反倒啾啾是活泼和淘气一些的,倒是与皇上更有相似。
皇帝将婉兮的手包了起来,“不管那孩子像谁,总归都好看,也都聪明。你啊,就别担心了~~”
皇帝如何看不出来,婉兮是在遗憾小七直到这会子还没传来好消息呢。
实则,何止婉兮啊,皇帝自己心下又何尝不着急,不遗憾去?
小七是他与九儿的长女,更是第一个孩子啊……他给小七取名“莲生”,其后九儿果然连着生下这么多个孩子来,小七这名字里的吉祥,他多想也能传给下一代,叫孩子们也都能再连着生啊~~
可是这会子,他只能转而安慰九儿。
皇帝垂首,拍了拍婉兮的手,“……莲生与啾啾的情形又是不同。莲生刚成婚,拉旺的母亲和成衮扎布就相继身故,咱们莲生也跟着去了漠北;后来莲生归来,拉旺又留在漠北替成衮扎布治丧。“
“两个孩子新婚之际就遇见这些事儿去,自无法将心思放在子嗣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