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连生就是四梁八柱里的‘粮台’,专门管后勤的!”
姚忠平笑着插话,直接掀了王连生的老底,孙建平憨笑挠挠头,合着这四梁八柱都挺奸,都没跟大掌柜往南走?
“老郝家是真有钱,光大洋就抬出两大笸箩,大黄鱼小黄鱼一箱子,又杀了那么多小鬼子,这下我们二虎山在绿林道算是创出名堂了,都叫我们抗日英雄……”
老曹想起当年的壮举,脸上也是按捺不住的得意,“后来于圩子于长海他爹看着眼红,自个也拉起一支绺子,报号‘斩东洋’,后来让人给骗进城里给活剐了。”
“那于长海他们那伙人……”
“嘿嘿嘿……”老曹干笑两声,“他们那伙人后来就并入我们这股子里边了,于长海完犊子操,整天净琢磨着当官,倒是他兄弟于长河,那时候年轻,二十郎当岁,小伙子脑瓜子灵,管直心狠,报号‘草上飞’,当了四梁八柱的‘插千’,专干打探消息的事情,用现在的话叫侦察兵……”
今晚一番交谈,孙建平算是彻底摸清了当年二虎山众匪的底细,合着闹了半天,四梁八柱竟然都生活在自己身边!
而且……
若不是曹叔主动自报家门,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年轻时竟然都是叱咤东北绿林道的好汉!
“别扯哩哏楞,说说你们劫万两黄金那次!”
姚忠平抽完了烟,又坐下来,长夜漫漫,没几个带劲的故事还真捱不过去。
“那就是砸大响窑那次了,那個窑大啊……”
“有多大?”
“这么大!”老曹比划一下手,逗得仨人都笑出声来。
“我记得是在富裕县干的?当时都见报了!”
“嗯哪,当时小鬼子就在死人沟那嘎达整金矿,说是运出一批金子,绿林道的好汉们听说了,就都动了心,好几伙都偷摸混进富裕县,寻思着想下手。”
“然后呢,成功没?”孙建平拿起炉钩子,抓了两块木头塞进炉子里,两眼亮得像灯泡!
“那咋能不成功呢!当时那批金子被存进了富裕县的伪满兴边银行,我先让于长河去踩盘子,就是侦查地形,回来后和和几个绺子的大扛把子商量好了,趁着大半夜先在银行的厨房放火,等到烧起来,就趁乱混进去……”
咋又是放火!
要是哪天谁家柴火垛着火了,不用问,肯定是曹叔干的!
“要不说还是你张叔,这虎玩意看到装金子的马车都停在院子里,还没往金库里放,干脆跳上车,抡起鞭子就往外跑,我一看那还墨迹个嘚儿啊,也拽了一辆马车往外跑……翻坑底的大扛把子赵老好领着人在外边打枪掩护……”
“那一次是抢了两万多两金子,金子这玩意沉,看着挺唬人,其实没多少,就两马车,我们占大头,分了一万多两,老王爷拉杆子要整队伍和小鬼子干,把自家的王爷府给卖了,钱不够,听说我们抢了小鬼子的金子,就派人来我们这借,我就拍板都借给他了。”
“一万两都给老王爷了?”
孙建平挠挠头,草原上好多王爷镇国公札萨克,这个老王爷,是不是就是那个毁家纾难的宝王爷?
“嗯,留着也是祸害,要不手下的崽子们一个个都盯着那点钱,指不定哪天就耗子动刀窝里反了,还不如送出去卖个好人情。”
老曹哈哈一笑,孙建平一脸狐疑的瞅瞅他,怎么看这老爷子也不像能把一万两金子随随便便送人的主。
“啥眼神!”老曹拍了他一下,孙建平嘿嘿一笑,“那后来呢?”
“后来从东边来了一支队伍,领着我们和小鬼子干,也被打散了,都越过黑龙江跑大鼻子那边了,我又去找老王爷,老王爷收容了我们这伙人,等到小鬼子快完蛋的时候我们才回到这边,堵住从北边农场南下的小鬼子武装开拓团……”
他伸手指指姚忠平,姚忠平一笑,“提起这事,我还得说一声感谢,要不是你站出来。”
“这一晃都三十年了,日子真不扛过。”老曹把烟灰磕打磕打,想起当年金戈铁马的日子,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怀念……
“是啊,咱们这代人都老了。”姚忠平苦笑一声,“建平,以后杜尔基公社,甚至咱们县,都得靠你支棱起来了!”
“明天跟我去趟于圩子,看看你姐。”姚忠平叹了口气,拍拍孙建平的肩膀说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