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手头没有多少化学试剂,测不出这个狼屎泥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看此物又白又细腻,而且烧结后硬度极高,拿来烧制搭建砖窑的内壁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是高岭土就最好了,那样不但可以烧制砖头,还能烧一些家用器皿……”他取了一部分质地纯净的狼屎泥装进一个小铁罐子里,准备等下邮寄给二叔,让他帮忙化验一下这玩意的主要成分。
“上头的一千块钱已经给到我手里了,我寻思一时半会先别去买奶牛了,人家那边还受灾呢,咱们这边就滋滋的喝上牛奶了,不像个话。”
老曹脱下鞋垫在屁股下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建平唠嗑,“我寻思把砖厂就修在盐碱地上,咱们东南那块地还有不少盐碱地里撂荒呢,烧砖得用水,这样离河边也近便……”
“我也觉得应该修在这头,叔你不是总怕稻子被水淹么,咱们这回就从东南那块地取土,挖出一个大号坑,再修一条和稻田通到一起,以后有多大的雨都不怕了!”
“这招行啊!”
老曹一听说对宝贝稻子地有益处,立刻嘎嘎笑起来,挺好!
修砖窑这事是个技术活,姚书记从林场找了个山东人,他以前在家里修过砖窑,此人姓李名士信,个子不高,天生笑面,遇见谁都是点头哈腰,客气得不得了。
“叔,你们不也是山东来的么,怎么和这人口音都不一样?”孙建平好奇问老曹,老曹尴尬挠挠头。“我们这都来了多少年了,足有五辈人了,口音早变了!”
“大哥你瞅瞅俺这么画中不中?”李士信把一张图纸递过来,老曹转手给了孙建平,孙建平挠挠头,提出两点修正意见。
“老李大哥伱看,我们这盛行的都是西北风,这个砖窑的炉灶口是不是也得冲西北开,要不生火费劲啊!”
“哎呀是了是了,俺把这茬给忘了哈!”
这货接过来,抓起橡皮蹭了蹭,又抄起尺子描描画画。
砖窑好修,平地挖一个大圆坑,用砖头打好基础,留出烧火口、装坯出砖的窑门和窑顶排烟的烟囱,再砌好大肚型窑身,外围堆土,用夯打牢,就具备了初步的形状。
至于窑门,要么向东,要么向南,就没有向西这一说,经老曹再三斟酌,甚至请动了著名道教人士夏瞎子,这才决定将窑门开在南边。
“这都是有说道的,窑门开在南,家家福贵又团圆,窑门开在东,招财进宝日子红……”
老曹叼着烟袋絮絮叨叨,孙建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住嘴。
很快砖窑就修好了,在砖窑东边的那块盐碱地上,也进行了平整,先把长得一人多高的碱蓬子全部杵掉,洒上水,用碌碡碾压平整,这块就是以后用来脱砖坯晒砖块的场地了。
村里的壮劳力们一起动手,拉土、筛土、洇土、和泥、做坯、扶砖、上架……一派流程搞下来,平整得晒砖厂上已经多了不少四四方方的泥土块,看上去很有那么骨子气势。
孙建平也混迹在人堆里,用耙子拍打着泥土,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脱土坯的钱慧珺,咳嗽一声。
钱慧珺扭头扫了他一眼,“你咋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吃西瓜了。”孙建平挠挠头,钱慧珺白了他一眼,“干活也不忘了吃!”
幸而大洪水过后,连续几天都没有下雨,拖好的土坯逐渐干燥,从地上捡起来,逐一放在木架子上继续自然晾干,等到土坯干的差不多了,就是最重要的一步——装窑了!
这可是个技术活!
李士信领着孙建平,手把手教授他要怎么摆放砖头,每一层要放多少块,层与层之间又要放多少煤,砖和砖之间要留多大缝隙,预留出多宽的火道……
全是学问!
孙建平一边帮他摆砖,一边将他的叮嘱牢记于心,至于烧砖得煤,也是用解放大卡从外地运过来的,堆在砖窑旁边,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终于,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砖窑装好,一切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