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莱昂内尔觑了觑皇帝陛下的脸色,多少加了点儿小心法子,自然是釜底抽薪巴伐利亚那边儿,自己主动宣布放弃西班牙王位的邀请,这样,彼此的脸面,都好看些。”
顿了顿,“实在不行的话普里姆说,他认为,利奥波德王子一定过不了西班牙议会的那一关的他们会事先在下头做游说的功夫,请议员们‘知所进止’的。议会通不过,虽然也不大好看,可是,按程序办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拿破仑三世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不能够走到议会那一步投票的事儿,哪个敢打包票?万一通过了呢?再者说了,咱们和这个普里姆,渊源也不深,谁晓得他是不是两面三刀?”
“这……也是。”
“所以,”拿破仑三世加重了语气,“必须釜底抽薪!叫巴伐利亚那边儿,知难而退!”
“是!”莱昂内尔说道,“巴伐利亚的后台是普鲁士,西班牙的新政府之所以会选择利奥波德王子为新国王的人选,自然也是普鲁士在后头搞的鬼无论如何,这种事情,巴伐利亚绝不可能自把自为,一切都要看普鲁士的眼色行事的。”
说到这儿,转向贝内代蒂,“你来向陛下回吧!”
“是!”
驻普鲁士大使应了一声,说道,“回陛下,我已经非正式的向普鲁士相俾斯麦提出了要求且不止一次要求巴伐利亚放弃西班牙王位的邀请,可是”
顿了顿,“俾斯麦坚持说,这不关普鲁士的事情这是西班牙和巴伐利亚之间的事情,普鲁士不能插手。”
拿破仑三世的怒火升了上来,“就是说他坚持用德意志人来做西班牙的国王?”
“呃,陛下,”贝内代蒂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我认为,俾斯麦就是这个意思。”
拿破仑三世的指尖,敲了一下桌面,脸上的怒色,遮掩不住了。
“俾斯麦太不像话了!”郎东元帅义愤填膺的说道,“想当初,他在陛下面前,是何等样的毕恭毕敬?不过就打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胜仗,一转身,就换了一副嘴脸!真正是……小人得志!”
“毕恭毕敬”,指的是普奥战争之前,俾斯麦三赴巴黎,觐见拿破仑三世,争取法国在即将到来的普奥之争保持中立;“打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胜仗”,自然就是指其后的“七周战争”中,普鲁士大败奥地利。
“再者说了,”郎东元帅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陛下的宽容大度,普鲁士能够打得赢奥地利?哼,别说打得赢、打不赢了,如果没有陛下的肯,这个仗,根本就打不起来!陛下的宽恩厚典,他不思报答,反而……要恩将仇报了!咱们这可不是养了一条白眼儿狼吗?”
“宽容大度”、“宽恩厚典”云云,指的是拿破仑三世和俾斯麦口头上达成的一系列关普奥之争的交易。
不过,交易虽然达成了,可是,坏就坏在了“口头”上,打败了奥地利之后,俾斯麦一抹脸:什么什么呀?这些话,俺啥时候说过呀!
这个事儿,拿破仑三世一想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俾斯麦也好,拿破仑三世也好,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普鲁士是否可以顺利动对奥地利的战争,法国的态度,至关重要。
法国是欧6第一强国,助普普赢,助奥奥赢;而且,法国位于普鲁士的西方,奥地利位于普鲁士的东南方,如果不能得到法国的默许,并在未来的普奥战争中保持“善意中立”,那么,普鲁士除了会在外交上陷入被动之外,更重要的是,若法国出兵干涉,普军将会陷入东西两线作战的窘境。
彼时的普鲁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应对法国和奥地利的双面夹击。
所以,让法国保持“善意中立”,就成了普鲁士和俾斯麦本人的外交攻略的重中之重。
一八四六年十月,一八六五年十月、十一月,俾斯麦三赴巴黎,觐见拿破仑三世,态度十分谦卑、诚恳,如郎东元帅之言,“毕恭毕敬”。
拿破仑三世当然不希望普鲁士打败奥地利,问题是,他根本不认为普鲁士打得过奥地利;而且,他认为,不论最后的胜负谁属,普、奥之战,一定是一场消耗惨烈的长期战争,德意志人自相残杀,彼此削弱,这不正是法兰西至为乐见之事吗?除了叫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的统一,愈加遥遥无期之外,自己还可乘机上下其手,大捞好处呀!
加上觐见的时候,俾斯麦长吁短叹,说什么“普奥战争必将是残酷的、长期的”,普鲁士其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唉!现在打,总比没完没了的拖下去要好些吧?”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非常担忧普奥两家两败俱伤的前景啊!”
这番做作,极大的解除了拿破仑三世的戒心。
于是,拿破仑三世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卢森堡,比利时,以及莱茵河左岸的土地包括巴伐利亚、黑森—达姆施塔特的部分领土。
这个条件,不但狮子大开口,而且十足吊诡
巴伐利亚和黑森—达姆施塔特,虽然不是普鲁士的领土,但既是德意志的地头,就算是普鲁士的地头,普鲁士勉强可以做这个主;可是,卢森堡、比利时,无论如何,就不关普鲁士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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