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止不住头皮发麻。
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
“那现在呢?”
亦芷摊开了双手,这一次没有遮挡她手腕上的伤:“是皇兄告诉我,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就要自己努力挣开镣铐。”
陆凝也。
“如果我可以挣脱出去,”亦芷看着远处燕北桓的身影,目光里有杀意:“那就好玩了。”
——这样的亦芷,被日光笼罩的,纤薄消瘦的身躯,竟让我感到一股阴沉可怕。
只是短短时日未见,她身上多了一些,我想不透,也看不透的东西。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亦芷想要利用燕北桓达成某种目的。
但身为谢家女的谢司遥不该问,而沈妙缇又已经死了。
我只能装不知道,跟着亦芷的眼神,去看燕北桓。
他同萧牧野站在一起,两人都直逼九尺的身长,一个头戴玉冠,另一个是金冠,气质上谁也不让谁。
侧眸看了亦芷一眼,她眼中被溪流的水倒映,波光粼粼,我甚至不敢断定,她看的是不是燕北桓。
如果有机会,她是不是想拖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毕竟是女人,算计太浅显,心思也很难压得住。
“殿下那一日的话,大约只是规劝公主,人活着最重要,较劲只能带来痛苦,”我试图劝她:“冒险的事,不要做。”
“你是说皇兄吗?”亦芷偏过头来。
我点了点头。
“你将皇兄看得太简单啦,”她笑起来:“从前我也觉得,皇兄天之骄子,生来是男孩儿,说起来比我这个公主,还要珍贵千倍百倍,我少时经常缠着他,因为觉得,他要风得风,只需要伸出手,就有人双手奉上他想要的一切。”
我没有亦芷这么天真。
陆凝也虽然贵为嫡长子,后来又顺理成章的封为太子。
但他所付出的一切,也比寻常人要多得多。
并不是身份加持头衔摆在那里,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一切。
尤其现在,我更能感觉到他的不容易。
腹背受敌,皇帝并不是真心偏帮,他同样过的步步维艰。
“太子……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吧。”
“你说得对,尤其母后现在,身体抱恙,我也是回宫之后才知道,母后将我的遭遇,都怪在了皇兄头上,每见一次,她都要发难皇兄。”
我见过那样的场景。
但陆凝也对此没有过一句抱怨。
“你知道吗?”亦芷继续说:“用不了多久,皇宫就会有一场大的混乱,没人逃得掉。”
她怎么会这么说?
而且那一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睛里,暗含兴奋。
好像已经迫不及待。
我的心口,莫名咯噔了一声。
她说的混乱,会牵扯到现在的所有人吗?
包括她自己,也包括陆凝也?
我不是很喜欢变故。
“公主,如果云苍翻覆,”我将声音压得很低,是试探也是暗喻:“您觉得能掌控大局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