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辽东都司衙门前,几十人1大早便聚在那边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而护卫在门口处的明军军士们,却没有半点要驱赶的意思。
只因这些人有个共同的身份——朝鲜使团。
使团为首的那几人,身上都穿着大红素纱圆领袍,脚上踩着绣罗云履,头上则是戴着玉顶纱网巾。
而那些身后的人,很明显都是些跟班手下,他们也没有1个人穿着甲胄,而是统1穿上交领道袍,再配上1顶黑笠。
这1点倒是很符合朝鲜人当下低调的本色。
不过这份低调也是学明朝的。
明朝的读书人,大部分也都是穿着圆领袍,头上再配大帽。
所谓事大原则,此时的朝鲜1切都是向大明学习的。
衣冠也不例外。
自从洪武年间,给朝鲜赐服之后,朝鲜的服饰就再也没有摆脱掉明朝的影响。
所有的衣冠文物,悉遵华制,自称为小中华。
这些朝鲜人的衣冠上有着很明显的不同,但是也有共同点。
那就是腰间1定会明晃晃地挂着1个腰牌。
朝鲜自从李成桂篡位之后,便在规章制度上做了1系列的调整,其中就包括腰牌,当然了,这也是学习大明的。
所有十6岁以上的男子都要佩腰牌,不单单是高高在上的两班贵族,也包括平民百姓。
那些个腰牌材质自然是不同的,像是为首的那几位,1个个都是象牙制成,而剩下的则是用那薄薄的牛角制成。
不过这些腰牌上的内容都是1样的,上面阴刻着个人信息,就像是后世的身份证1般。
“郭令监——”
突然间,那朝鲜使团为首的几人当中,有1人开口了,那是最中间的1人。
“裴大监。”
当即便有边上1人应下,随后朝着那中间的1人行了礼,“敢问有何吩咐。”
所谓大监,抑或是令监,其实都是朝鲜内部文官的称呼。
2品以上的,可用大监称呼,至于3品到4品的,则是称为令监。
再后面,便不需要尊称了。
因为这4品以上的便是大夫阶级,又或者是更为熟悉的两班贵族,至于5品之下的,则是郎阶级,也是平民能努力的最高层了。
不过,说实话,这被称为裴大监的那人,其实还够不上大监这个身份。
此人是朝鲜正使裴3益,现如今还担着司宪府的大司宪,也就是从2品的官职。
那司宪府,跟着司谏院1样,都是朝鲜版的都察院。
如今这作为副使的郭之元,称呼裴3益是大监,自然是有着追捧,拍马屁之嫌。
“恩——”
裴3益的脸上虽说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在那1声大监出口之后,很明显,他的眼角有了几分笑意。
对于这个称呼,他很满意。
“那给明国几个坐堂官的礼可送到了?”
裴3益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很多,“怎么在辽东都司衙门外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来迎接?”
“回大监的话。”
郭之元又是1个作揖,这礼仪上跟明人没有丝毫区别,“已经送了。”
“昨天下午到的时候,那几个坐堂官便已经催促了,我已经让通事给他们送过去了,在昨晚上的时候。”
“恩——”
裴3益又是1个轻轻点头,“可是照着那例行礼单送过去的?”
“是的。”
郭之元也是点头回应道,“都安排妥当的了,这掌印都指挥,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每个人都送了大米3袋。”
“白绸4匹,黄笔十支,花砚两面,白纸5束,鞘刀十柄,玄笏十锭,雨笼5事,白扇5把。”
这郭之元每报出1个物件来,裴3益的脸皮便抽搐1下。
无他,这些都是相当于肉包子打狗,白白给了啊。
这些个东西,对于本就国力不行的朝鲜来说,是很肉疼的事,但是不给又不行,不给的话,这从中使绊子实在难熬!
“呼——”
裴3益长长呼出1口气,好似要将心中的怨气给1股脑泄出,“那韩承庆可加送了些物件过去?”
对于韩承庆这人,裴3益之前打过交道,此人最为贪婪,最为好面子,常常主动索要礼物,又要私底下偷偷送,真是为人不齿。
“送了,大监,您放心。”
郭之元又是1个作揖道,“皇华集1本,镜面纸6十张。”
“另外,还给那辽阳的副总兵也送去了弓子两张,油扇十把,刀5柄,花席3张,干獐1口,大笠子5部。”
“唉——镜面纸都送了啊。”
听闻到镜面纸之后,裴3益脸上的肉疼之色更多了几分,“这近来中国啊,所谓礼义实在荡然无存!”
“是啊——”
听到裴3益的感叹,那郭之元也下意识地应和了1句,这倒是出自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