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蕴藏着无尽杀意!
听到嬴政的命令,赵府所有人眼中都尽是错愕。
他们本以为身在赵府时的嬴政年岁尚小,不会记得那些委屈。
他们本以为嬴政亲自前来是因为嬴政心底也惦念着血脉情义。
他们甚至已经商议过族内每一个人分别要担任什么职位,想好了他们要食邑何地,又该如何迅速在大秦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
毕竟,抛开过往的一切不谈,他们可都是嬴政的长辈、嬴政的族人、嬴政的血亲啊!
如今嬴政登基为王、坐拥大秦,理应看在血脉的份儿上重重拔擢他们这些亲人才对。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确实等来了嬴政,但却也等来了他们的死期!!!
“政儿!政儿你方才说什么?你不能如此啊!我等可都是你的亲族,是你的长辈,你怎能杀害我等!”
“定是汝母胡言乱语了对不对?!某早就说那女人是个祸害!政儿你切莫听她胡说,我等都是对你极好的亲眷啊!唯有将政事交给我等这些自家人,你才能放心!”
“伱个没良心的狼子!若是早知今日,某将你推入湖中后就不该再救你上岸!”
“都放下兵刃,某乃政儿的外大父,政儿日后定会回忆起某对政儿的好,届时政儿必杀汝等泄愤!”
幻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让赵府上下不可控的哀嚎悲鸣、喝骂怒斥。
但一名名秦军士卒却依旧坚定的拔出了佩剑!
直至嬴成蟜的呼声传来:“大兄,且慢!”
嬴政不解又苦涩的目光看向嬴成蟜,沉默数息后方才涩声发问:“你要救他们?”
难道王弟也要像那些可笑的腐儒一样,劝谏寡人放下过往仇恨,以亲情为重?
但即便是与寡人最为亲近的王弟,也根本无法理解寡人究竟遭受过怎样的磨难!
王弟也根本不能明白这些所谓亲眷的话语和表情有多让寡人作呕!
遭受过那般苦难的寡人,凭什么放过这些欺辱寡人的罪魁祸首?!
未将这赵府上下的每一個人都车裂而死,已是嬴政最后的仁慈!
嬴成蟜走到嬴政面前,认真的说:“大兄,弟始终觉得,王太后(赵姬)太孤独了些。”
“身为王太后之子,大兄理应关心关心王太后的身心健康。”
嬴政微怔:“什么?!”
王弟,你这话题转移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而且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要寡人去关心王太后的身心健康?
若非彼时王弟并群臣苦苦劝谏,寡人恨不能立斩王太后!
嬴成蟜轻声道:“弟听闻,王太后近年来的情绪越发暴躁。”
“南宫宦丞孙希被王太后斩断了双手双脚,又被囚于一处地上插了刀片的殿宇之内,每日不得不爬过刀山去取用餐食和接受军医治疗。”
“南宫仆射高唐被王太后剜去了双眼、刺穿了双耳、割掉了舌头,每日必须亲自拉动石磨磨出一石粟米,少上一斗便会被削下一刀肉。”
“余下萯(bei)阳宫诸臣属亦被王太后百般惩处。”
“王弟以为,这都是因为王太后自囚于萯阳宫已久,心中忧郁。”
“是故,臣弟谏言,请大兄礼请王太后的族人回返咸阳、入住萯阳宫,多多陪伴王太后。”
“如此,既可开解王太后之心结,又能全大兄孝道。”
“何乐而不为?”
听到嬴成蟜这话,嬴成蟜的二舅赵盈顿时就激动了起来:“长安君所言甚是!”
“政儿!舍妹离赵已有足足十八年!十八年啊!乃舅父好想舍妹啊!”
“乃舅父入秦不求财不求权,但求能好生陪伴舍妹。”
“仅仅只是与亲人团聚的小小愿望而已,政儿难道都不愿满足我等吗?!”
听闻赵盈这话,赵府上下看向嬴成蟜的目光都满是感激。
若非嬴成蟜点破,他们险些忘了赵姬也是他们的活路!
嬴政早早就离开了赵府,连亲戚都认不全,对赵府没什么归属感也情有可原。
但赵姬可是他们赵府的女儿,怎能不惦念亲族情谊?
原来嬴成蟜对他们的呵斥是在保护他们,更是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
除了面色灰白的赵财之外,赵府众人纷纷开口,满是深情的高呼:
“吾知政儿早早就离开了邯郸,对我等亲眷没什么感情,但还请政儿想想乃母!我等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啊!”
“政儿欲杀我等,舍妹同意了吗?若是舍妹要杀我等,我等别无二话,毕竟我等当年确实愧对舍妹,可我等自问没有愧对政儿之处啊!”
“便是要死,至少也让我等在死前与姊姊团聚啊!”
然而嬴政眼中的不解和苦涩却随着嬴成蟜的话语被震惊与错愕所填满:“王弟你方才言说乃兄之令极端。”
“但王弟此策比之乃兄却更加极端啊!”
赵盈等人对赵姬的了解还停留在赵姬就算是被欺辱了也会赔笑的阶段。
但嬴政却很清楚现在的赵姬是怎样的性子。
嬴政更是对萯阳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赵姬想出来的各种刑罚让嬴政都目瞪口呆。
现在的萯阳宫早已成了大秦军医的课外习练基地,萯阳宫内的一应属官都是军医们练手的绝佳素材!
倘若赵财等人真的进了萯阳宫,那么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孙希、高唐等嫪毐旧部好上半分!
一时间,就算是嬴政心中对赵财等人愤恨无比,却也觉得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嬴成蟜笑了笑:“弟此策怎么能算是极端呢?”
“弟此策不需要弟动手,也不需要大兄动手。”
“他们未来的命运尽数系于王太后心意。”
“王太后的决定,哪是你我能揣度的?”
嬴政沉声道:“乃兄行事,无须旁人担责!”
“人,是寡人要杀的。”
“无须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