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前。
“九华山已泼洒完毕!”
“长岭地区已泼洒完毕!”
“唤狗山……”
一条条讯息传达而回。
根据斥候的脚程来推断,南至绿林,东至老屋岭的斥候也应该已经完成了布置。
也就是说,石油已经将以大洪山主峰为中心、直径六十里范围内的山脉完成了大体包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发现楚军踪迹之处也都被重点泼洒了石油!
看着树立在中军大帐前那杆飘向东北方的旗麾,嬴成蟜沉声发问:“李信、羌槐、辛胜、杨樛四部的消息可曾传回?”
杨虎当即回答:“都尉辛胜、都尉杨樛二部已经抵达预定位置,正在构筑军营、挖掘防御工事。”
“都尉李信、羌槐二部的消息尚未传回。”
经过两日的调遣,如今嬴成蟜已率主力兵团堵住了大洪山北侧,杨樛所部陈于大洪山西侧,辛胜所部挡在大洪山东侧。
唯有负责在南侧构建包围圈的李信、羌槐二部因为路途过于遥远,尚未有消息传回。
嬴成蟜的手在微微发颤,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旗麾。但他的声音却十分平稳:“不急,不急。”
“切莫因一时急躁而暴露了行踪!”
杨虎颔首道:“两位都尉皆善奔袭作战。”
“虽然两位都尉所部兵马中多有新兵,但依两位都尉和诸同窗之能,想来即便速度慢上一些,也不会暴……”
说话间,中军大帐前那杆飘向东北方的旗麾缓缓垂落,十余息后,旗帜调转向西南,半耷拉着抽搐、抖落。
嬴成蟜眼中显露出几丝错愕,脚步也不自觉的向前走去。
数十息后,旗帜不再抽搐,而是对着西南方向舒展开来。
风,也更大了!
杨虎说到一半的话语停住,愕然道:
“风转西南?!”
“这可是秋天!”
嬴成蟜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但这里是大洪山!”
早在行进路上,嬴成蟜就已经向南阳郡的老兵详细询问了大洪山地区的水文、风向等天气环境。
虽然秋天以西风和北风为主,但处于秦岭末端的大洪山却因其地形关系而会偶刮南风。
平均下来,秋日里的大洪山每个月约有三天南风,两天的东南风或西南风!
虽然南风风向更利于秦军,但嬴成蟜本来没准备去博这个小概率事件,皆是按照北风风向做出的布置。
可今日好风骤起。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嬴成蟜断声喝令:“立刻派遣传令兵,传令都尉李信、都尉羌槐二部。”
“无须再隐藏行踪,全速向南突进。”
“同时派遣斥候先行,务必于人定(21:00)点燃石油!”
“令西锋所部坚守北方防线,继续泼洒石油!”
“令西锋所部、辛胜所部亦于人定时分点燃石油!”
“传令都尉杨樛所部,向西南方向隐蔽转进,构筑阵地!”
“各部若遇敌军,务必坚守阵线,并立刻评估敌军兵力,传讯中军!”
“传令中、后二军,转进向西,目标原杨樛所部驻防区域!”
虽然火攻并不讲究围三阙一。
但嬴成蟜并不认为单单一把火就能将并不知道具体兵力布置的楚军付诸一炬。
嬴成蟜要用这把火让楚军回到祝融大神身边。
嬴成蟜更要用这把火区引导楚军的行军走向,确保所有楚军都能回到祝融大神身边!
杨虎振奋拱手:“唯!”
传令兵不再遮掩自身,翻身上马向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听得命令,李信面露欣喜:“无须掩藏了?”
传令兵沉声道:“无须掩藏!”
李信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即便被敌军发现也无碍?”
传令兵拱手道:“主帅令,放手施为!”
“卑下便是策马疾驰而来。”
李信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现在距离人定仅剩半个多时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预定地点完成点火并不难。
然而一旦举火,楚军必动!
赶在楚军奔逃出山之前率军组成防线,对于绝大多数将领而言都是一项难为人的任务。
但对于李信而言?
只要放开缰绳,他就能撒个大欢给你看!
李信当即看向羌槐:“槐都尉,我部步卒暂时交由你部统帅。”
“亦请槐都尉将你部所有骑士交由本将统帅!”
羌槐明白李信想要做什么。
无非是借用骑士的高机动性全速冲击,迅速构筑防线,并利用少量精兵阻拦敌军,为后续步卒争取时间。
但羌槐却沉声道:“我羌人,同样善奔。”
李信脸上的笑容坚定而自傲:“本将敢立军令状,必会在楚军抵达之前完成防线布置,并拦截住楚军向南方逃遁的主力。”
“槐都尉敢否?”
羌槐嘴角微微抽搐。
现在秦军还不知道楚军布置在大洪山一线的总兵力。
万一楚军乌泱泱的拉出十几万兵马,全数从南方奔逃,那别说仅以精锐骑士构成的防线了,便是将李信、羌槐二部全投进去,也根本挡不住敌军主力!
在对战场情报掌握如此之少的情况下,立军令状?
伱疯了,我可还没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