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消息是群发的。
而且去的还是大狱那等地方。
寡人的美酒都准备好了,若是去大狱的话可没法喝啊!
罢罢罢,能见一面总归是好的。
寡人必当好好问问王弟,为何足足十日都未曾传信寡人!
看着嬴政魂不守舍的样子,吕不韦担忧的出声询问:“王上,可是身体不适?”
嬴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寡人无碍。”
嬴政如此言说,却不能安吕不韦之心。
吕不韦很清楚,空气中那淡淡的咸腥味就是珍珠粉的味道,因为吕不韦自己也经常使用珍珠粉来遮掩黑眼圈。
且宫中宦官也给吕不韦传了消息,这几日嬴政虽然每天到时间了都会上床安寝,但疑似装睡,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吕不韦轻声一叹,情真意切的叮嘱:“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
“昔尧意欲将天下托付给子州,子洲对曰:以我为天子犹可也。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方将治之,未暇在天下也。”
“天下社稷固然为最重之物,但却不能因此而损害自己的生命。”
“王上若心有思虑,可将劳神之事交于臣属处置,切莫因社稷事而害王上健康!”
说话间,吕不韦即是心疼又是无奈。
吕不韦只是希望能让嬴政认清现实,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吕不韦没想到此举竟然给嬴政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心理打击。
吕不韦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后悔,却又被吕不韦迅速掐灭。
嬴政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是大秦的王,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承受这一切。
他还在,还能帮嬴政兜底。
若是他不在了,嬴政岂不是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彼时的嬴政肯定会更加绝望吧!
嬴政温声道:“寡人受教,但寡人确非身体不适。”
略一思虑,觉得见嬴成蟜这事总归瞒不住吕不韦,嬴政便开口解释:“方才是王弟传讯,邀寡人于大狱会面。”
“寡人在思虑王弟这些日子住在狱中究竟意欲何为?”
吕不韦脸上的笑容、眼中的心疼尽数僵硬。
本相还以为你因为对嬴成蟜的猜忌、对内心的拷问而彻夜难眠,甚至影响了身体健康。
结果你告诉本相,你方才是在想嬴成蟜?
伱们俩什么时候又勾搭到一起了?!!
嬴政关切的询问:“仲父身体可有不适?”
吕不韦挤出一个笑容:“臣无碍,只是略有疲惫。”
本相心累啊!
嬴政却当即发问:“既然仲父疲惫,不若今日朝议就到这里?”
见嬴政如此急切的想去和嬴成蟜见面。
吕不韦更心累了。
强打精神,吕不韦对着廷卫挥了挥手。
一众廷卫当即大喝:“肃静!”
腾夫、黄竭等人赶忙面向嬴政拱手:
“臣等无状,请王上治罪!”
嬴政温声而笑:“诸卿为我大秦计,何罪之有?”
吕不韦接口说道:“诸卿既然意见相左,于朝中争执便无甚意义。”
“明日朝议前诸卿将所思所想撰为谏书上奏朝廷。”
“今日朝议到此结束。”
一众朝臣当即拱手:“唯!”
待群臣散去,嬴政便长身而起,温声叮嘱:“仲父早些回府休息吧。”
“国之大事皆由仲父操持,大秦不可一日离仲父啊。”
“寡人也会安排太医登门,为仲父诊治。”
吕不韦摇了摇头:“臣无碍。”
“近日来多有朝臣上奏,言称长安君近十日一直住在大狱之中,对囚犯百般折辱,视秦律如无物,臣本就有意亲往一观。”
“既然王上亦欲往大狱,不知臣可否随侍王上?”
嬴政笑而颔首:“有何不可?”
“仲父请!”
两刻钟后。
轮值看门的狱掾木夫打了个哈欠。
恰在此时,一架由五匹骏马拉乘的大车快速驶来。
木夫整个人愣在原地,甚至连嘴都忘了合拢。
在五马大车停在大狱门外时,木夫的震惊达到巅峰,嘴非但依旧没有合拢,甚至还张的更大了几分。
谁都知道,天子驾六而诸侯驾五。
能在大秦境内乘坐五马拉乘之车的人,仅有秦王嬴政一人!
这可是大秦的王,怎会跑到监狱这种破烂晦气的地界来?
赵高跳下马车,凌厉的目光甩向木夫:
“王驾当前,安敢无礼?!”
赵高冷冽的声音刺破了木夫的震惊,唤醒了他内心的恐惧。
身为木夫,他很清楚最近大狱内发生了什么。
恶魔披上了长安君的皮囊,正在大狱内肆意折磨囚犯!
这即是对人伦的践踏,更是对律法的践踏!
如今,尊贵的秦王亲自踏足贱地,除了是被长安君触怒而来兴师问罪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而知情不报的他们,或许都将被连坐!
木夫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哭嚎着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