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是隔着千万里远,伴着漫长的岁月,在这场她以为的幻境里传来。
黎知晚尝试着动动身体时,顾禹谦轻握着她的手,说:“别动。”
直至此刻,他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时,黎知晚才慢慢相信眼前这一幕或许并不是一场梦。
她并没有预料中的走向死亡。
凌晨四点多,病房里只开着床头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黎知晚转头时只能隐约的看清他眉眼轮廓。
好半会儿,黎知晚都说不出丝毫的话来。
顾禹谦看到她如今苍白的面容,又想起她右眼有点弱视,站起身弯腰靠近她,抬手一点点的摸着她右眼眼尾处,说出的话带着明显的颤音:“黎知晚,我好像…每次都来的很晚。”
“…对不起。”
七年前,她被程予馨锁在教室里一整夜时,他没有赶到。
被周庭囚禁在笼子里时,他还是没能及时赶到。
这次她自杀,他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
好像每一次,他都来的很晚很晚。
“黎知晚,你说…我要是七年前死乞白赖的缠着你,陪着你在京北读书,是不是你就不会得抑郁症,也就不会…自杀了。”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他说话时,眼泪不自觉的落在黎知晚的侧脸,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落。
“…顾禹谦。”黎知晚抬起手,轻轻擦去他眼睛里溢出的泪,说:“你别道歉好不好?”
“你没有错,是我…是我做的不好。”
顾禹谦握住她快要放下的手,说:“所以晚晚……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不来呢?”
他问出口时,明显感觉到黎知晚的手不受控制的微抖。
顾禹谦感受着她手的颤抖,心疼的问:“是和你爸爸…有关,对吗?”
黎知晚在他连续问的两个问题里,瞳仁一点点紧缩,惧怕之情溢于言表。
许久后,她才颤着声,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带着哭腔说:“顾禹谦,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这次可以获得解脱的,明明以后再也不用面对这个腐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