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懋摇头叹气,扼腕叹息。李神符面色凝重:“谈何容易?这厮最近虽然与陛下之间有些龌蹉,可忠诚未变,陛下对他的信任也并未削减。之前还以为他们君臣之间有了裂隙可以让咱们
有可乘之机,但陛下在关键时刻最信任的还是房俊。”即便房俊现在已经没有左右金吾卫的官职,且两支军队都已经分别任命大将军,可陛下还是默许房俊对这两支军队的控制,君臣之间的信任由此便可见一斑
。
有房俊掌控的长安城,可谓固若金汤。
听闻李景淑暴卒而亡、韩王李元嘉入宫回禀情况恳请准许三法司介入,李神符震惊之下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面色惶急:“李元嘉这个混账,胆小怕事毫无担当!这等事岂能直接回禀陛下?那是逼着陛下彻查到底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到时候不知多少宗
室、勋贵遭受牵连!不行,我得入宫劝谏陛下,快快备车!”
很快仆从们便准备好了马车,李神符换了官服在李德懋搀扶之下出了门,登车出府直趋承天门。
到了承天门问了门前禁卫,知道李元嘉刚刚入宫不久,赶紧让人入宫通禀恳请觐见。
李神符见承天门楼之上灯火通明,宫门两侧顶盔掼甲的精锐兵卒如林而立,遂问道:“英国公可是在城楼之上?”
“正是,英公受陛下旨意提督左右领军卫负责皇宫戒备,已经在城楼上住了好几天不曾回府。”
“带我上去见他。”
“喏。”
禁卫打开侧门,引着李神符入内,顺着门洞内一侧墙壁上的楼梯拾阶而上到了门楼上。“君王入宫陛见,何以前来寻我?来来来,刚好煮了一壶茶,据说是房家在蜀中所制,工艺前所未有,什么‘绿茶湿坯堆积渥堆松材明火干燥’反正也听不懂,
但是易储存,与炒制绿茶的鲜爽口味截然不同,还挺好喝。”拉着李神符进了门楼的值房请其入座,然后摆手将亲兵撵出去,亲自从火炉上取下茶壶倒了两杯分别放在自己与李神符面前,这才入坐,笑呵呵道:“郡王喝
一杯看看,若是口味合适,待会儿让人给府上送去两块茶砖。”白瓷杯里茶水呈现一种琥珀色,红润透亮,端起茶杯喝一口,果然不同于绿茶的鲜爽,入口醇厚、甘甜之中浸润着淡淡的松烟香,入喉顺滑,果然非是凡品
。李神符放下茶杯,感叹道:“房二这厮若不是身在朝堂之上,怕是早已成为天下首富,其聚敛钱帛之能力千古罕有,最难得是非但不与民争利、不窃取国帑,
反而处处于国有益、于民有利,范蠡、邓通之辈不足以与之并论。”李勣深以为然:“外夷土地坚刚,风日燥热,且夷人每日以牛羊肉作为口粮,不易消化,久之则大便不不畅,活活憋死者众多。故每餐饭后,若能饮以大黄茶叶等物,不啻为通肠神药,如今茶叶已经与丝绸、瓷器一起成为帝国重要财源。然以往之茶叶鲜则鲜矣却不耐储存,一旦路途遥远往往腐烂变质,此黑茶一出,
必将成为茶叶贸易当中的商品,夷人趋之若鹜。”
茶叶的好处已经无需赘言,夷人胡族也逐渐意识到茶叶的神奇之处,一把树叶子就能解决困扰夷人千百年的便秘问题,岂能不趋之若鹜?
现在茶叶贸易能够为帝国带来丰厚的财源,假以时日,茶叶或许也将如盐铁一般成为战略物资。
顺服的夷族便准许其参与茶叶贸易,否则便断绝茶叶流入该地……
李神符老脸微微抽搐一下,心中暗恨,这人分明知道自己前来必然有要事商谈,却滔滔不绝的讲述什么茶叶的好坏,简直滑头。
他不耐烦顺着李勣的话语寒暄客套却言之无物,敲了敲桌子,直言道:“京兆府衙门发生的事情,想必英公已经知道了吧?”
李勣慢悠悠喝茶,随口道:“郡王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李神符一滞,忍着怒气:“这件事你如何看法?”李勣放下茶杯,略显奇怪道:“据闻参与者多为宗室、勋贵,我既不是宗正卿亦非大理寺卿更不是刑部尚书,我能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
起。”
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将李神符气得不轻:“可你是尚书左仆射,是宰辅啊!如此大事怎能与你无关?”“哦,忘了告诉郡王这两日正打算上书给陛下请辞呢,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与其尸位素餐不如退位让贤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