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阎氏很是担心:“难道此事只能如此了吗?”
杜楚客摇摇头,无奈道:“殿下之处境很是微妙,进一步则威望大盛足以安身立命,退一步则危机重重有性命之忧,然则却并无两全其美之法,只能冒一些风险。”
阎氏抿了抿嘴唇,心中很是不满。
这个杜楚客曾经深受太宗皇帝器重,认为其人乃是谋略高手,虽然功勋政绩不如房杜,但论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术,却比那两人更强,所以委任为魏王府长史,希冀其能够辅佐魏王更进一步、抵顶大业。
然而非但未能襄助魏王成就帝业,如今却是连保证魏王性命的办法都没有……
让魏王冒险?
名不副实,难当大任。
李泰却已经下定决心,断言道:“本王不甘被圈禁在宫阙之内,总是要走出去的,只能直面狂风骤雨。生死有命,偏就不信上天要我折在那些卑劣之辈的阴谋诡计之下!”
杜楚客看着李泰坚定的面色,愣忡半晌,方才叹息一声,无奈道:“若是殿下当年有此等魄力,或许……”
话说一半,终化作无奈叹息。
若是当年魏王李泰争储的决心再坚决一些,面对有可能的失败,魄力再大一些……能否当真完成争储的宏图霸业?
世事没有如果,时过境迁,事实已经铸成,无可更改,任何假设都不能成立。
但就事论事,李泰争储之败,就是败在未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败再没有直面失败的勇气,妄想着依托于太宗皇帝的宠爱,能够水到渠成的登上储位。
然而太宗皇帝也有着诸多掣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旦李泰上位,能否在他死后登基即位之时,善待那些手足兄弟?
作为政变上位的太宗皇帝,曾饱受手刃兄弟之反噬,甚至那种事一旦做下,一辈子都别想洗脱干净。他率领麾下雄师打下大半个大唐江山,功勋卓著、威望绝伦,勉强可以抵挡这股反噬,可对帝国毫无寸功的李泰若是依旧步其后尘,却是一定会被反噬所吞没。
届时皇位更迭、江山动荡,这锦绣大唐动辄步入前隋之后尘,其实那位一代雄主可以接受?
所以太宗皇帝一再犹豫,易储之事悬而不决,终至暴卒身亡,太子即位。
而人们回望前尘、阅读历史,却总是难免寄托于各人之期望,做下种种假设。
如果……
历史就像一条大河,奔腾到海,或许会在中途分岔,却绝对不会逆转倒流。
历史没有如果。
……
腊月初七,自叛军手中解救出来的李思文、屈突诠、程处弼等人终于将身上伤势养得七七八八,遂相约房俊在松鹤楼喝了一顿大酒,几人皆酩酊大醉。
晋王叛乱,弟兄几个皆戮力死战,结局却天差地别。
李思文、屈突诠带领麾下东宫六率兵马前往潼关,却半途被尉迟恭击溃,兵败被俘,等到放出来,战事已经结束。虽有宁死不降之忠贞,却无擎天保驾之功勋,各自官升一级便草草了事。
反之,程处弼在承天门死战,浑身浴血、死战不退,终于获取最终之胜利,如今已经是太子左卫率的副率,从四品上,由中层将领向着高层将领迈出坚实一步,假以时日,一旦成为太子左卫率的正率,便算是帝国的高层将领。
力挽狂澜、擎天保驾的房俊更不需赘言……
不过这几人素来交情深厚、不分彼此,自然不会因为兄弟们的进步而心生妒意,反而为之庆幸。毕竟房俊权柄越大、程处弼官职越高,李思文、屈突诠亦能收益更大。
毕竟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
酒宴中途,其余三人绑在一处力战房俊,房俊也激起久违的少年意气,酒到杯干、来者不拒,将那三人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的同时,自己也少有的酣醉。
因为身体素质极佳,酒量极好,平素少有醉酒之时,偶尔品尝醉酒的滋味,倒也着实不错……
翌日,李承乾于傍晚在太极宫设下御宴,宴请王公大臣、达官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