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在骊山之南,此刻屈突诠与柴哲威已经率军绕过骊山抵达新丰西数十里之处,骊山就在北边。
听闻敌军有两万余人,屈突诠心中大定,自己这边伍仟东宫六率精锐,再加上柴哲威此次出兵率领的一万余人,已经将近两万,两万对上两万,就算尉迟恭威名赫赫勇冠三军,麾下兵卒也更为骁勇,自己这边只需采取守势延缓对方进军之速度即可,足以一战。
屈突诠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派人前往柴哲威商议停止进军,在此等候敌军到来。在他看来,柴哲威此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让他继续前进与敌军野战争锋打一场遭遇战大抵是不敢的,但严阵以待守住通往长安的道路,却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那句话,自己这边两支军队互为犄角、彼此协同,兵力与敌军不相上下,只需稳扎稳打,即便不能大获全胜也可以极大延缓敌军的速度,纵然显露败绩,也可从容后退,完成李靖此前之命令。
不久,柴哲威那边回信,果然赞同屈突诠的建议,且叮嘱屈突诠两军保持通信,若是屈突诠这边顶不住,一定要给送信过去,两支军队共同进退,以免被敌人趁势追击、各个击破。
屈突诠马上命令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将携带的鹿砦、拒马全部摆放,军队列阵,以逸待劳。
雨水淅淅沥沥始终不停,官道之上简陋的水泥已经被踩踏得四分五裂,泥浆迸溅,路况极其糟糕,这将极大的延缓敌军冲锋的速度,更加有利于防守的一方。
屈突诠年纪不大,但性格沉稳,兵法韬略亦是家学渊源,临时构筑的防御阵势像模像样,鉴于李思文、程处弼两人皆战败被俘,致使敌军可以长驱直入,所以半点不敢大意,亲自冒雨指挥布阵,不断鼓舞军心士气。
天时地利人和,屈突诠有信心坚守阵地,挫败敌军的攻势,最起码也要将敌军的突进速度减缓下来,再缓缓后撤,撤回至灞桥附近重新布防。
一股北风吹来,雨丝飘摇雨势渐大,寒凉之气冻得雨中列阵的兵卒瑟瑟发抖。
“报!敌军已经据此二十里!”
“报!敌军前锋三千轻骑兵已经脱离大队,正全速赶来!”
“报!敌军抵达一里以外,正全速冲锋!”
……
随着一道道信息传来,前列的兵卒已经隐隐感觉到脚下大地的震动,漫天雨幕之下,一道黑线由远及近,狂飙而至。
数千轻骑兵组成的冲阵在雨幕之中陡然跃入视线,皮甲横刀、全速奔驰,几乎眨眼之间便抵达近处。
“弓弩手准备,放!”
崩!
一阵弓弦震响,一轮箭雨腾空而起,穿透漫天雨幕,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正冲锋而来的敌军阵中。
噗噗噗!即便雨天导致弓弦潮湿、张力大减,但射出的箭矢由上至下携带着惯性,依旧可以轻易穿透轻骑兵的皮甲,三棱箭簇钻进兵卒、战马的躯体,给予杀伤。
希律律!
一阵战马惨嘶,数十匹正在冲锋的战马倒下,使得身边身后同伴遭受波及被绊倒,冲锋阵列出现一阵混乱,但其余兵卒浑然不顾落马的袍泽,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身上减少受力面积,不断催动战马继续加速。
“放!”
第二轮箭雨再度腾空,而后落入敌阵之中。
“放!”
三轮箭雨给予冲锋的轻骑兵极大杀伤,但却未能彻底摧毁敌军的冲锋阵列,三轮箭雨过后,无数马蹄踩踏大地引发微微震动,狂奔的战马浑身湿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狠狠一头撞在守军阵前排列摆放的鹿砦、拒马之上。
另有两支骑兵队列迅速脱离大队,于两侧迂回向着守军位于鹿砦、拒马之后的阵列发动突袭。
战斗一瞬间便进入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