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诠心不甘情不愿的接着几张供词,心说你特么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还说不是陷害我?
程咬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摆手,对周围兵卒道:“行了,此间移交给东宫六率,咱们继续向南追逐流寇!”
“喏!”
兵卒们轰然应命,整齐有序的撤离庄园。
屈突诠吓了一跳,忙拦着程咬金,问道:“卢国公奉命镇守春明门,岂能随意率军四下走动?您请放心,既然此案移交给了末将,自然会仔仔细细侦查,必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左武卫驻守春明门外,既是李勣安插在长安的一只眼,又因程咬金山东世家的身份,亦是一颗火坑旁的震天雷,稍有不慎便会引爆,导致局势剧变,使得东宫陷入被动,岂能让他四处乱窜、为所欲为?
程咬金当即沉下脸,喝叱道:“放肆!本帅行事,岂容你推三阻四?吾乃山东世家出身,与惨死的崔余庆同属一脉、沾亲带故,如今他惨遭枭首,吾又适逢其会,若不能手刃凶徒,他日还有何面目再见山东父老?此事非你所能参预,只管上报即可,毋须多言!”
屈突诠一脸懵然,你这明摆着要坑我,还不许我反抗是吧?
程咬金将他喝叱一顿,再不理会,带着麾下兵马迅速撤离,马蹄滚滚向南飞奔而去。
“娘咧!就欺负人呗?将东宫六率牵扯进来然后给你作证杀害崔余庆的乃是关陇溃兵……可这都是你自说自话、死无对证啊!”
屈突诠欲哭无泪,被这魔王给害惨了。
心里大骂一通,将程咬金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却不得不赶紧命令随行而来的兵卒将这处庄园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供词,交给亲兵,让他赶紧回城将此事上报,尤其是程咬金一定会以追捕凶徒之名义率军向南侦查关陇残余军队,请东宫多加注意,谨防局势有变。
……
很快,此事便报到李靖面前。
坐镇承天门的李靖听着兵卒转述屈突诠的话语,看着手中几分供词,清清楚楚显示着这队溃兵乃是关陇所属,冒充关外门阀私军之残余,奉长孙无忌之命突袭庄园袭杀,意图挑起山东世家之不满,破坏其与东宫正在进行的谈判,甚至于接下来双方的合作……
纯粹扯淡!
长孙无忌如今龟缩终南山,身边残余的关陇军队不堪一击,生死只在太子一念之间,岂敢在此等时候节外生枝,挑起事端?
分明就是山东世家寻找一个理由逼着太子对关陇开战,将关陇彻彻底底覆灭,为此甚至不惜搭上一个刑部侍郎……这是山东世家在显示决心,一个刑部侍郎被他们如此轻易的放弃,可见其态度之坚决,若太子不予理会,将会遭受他们极度之不满,局势再生变化亦未可知。
山东世家的旗帜乃是李勣,而李勣此刻手握大军正在逼近长安,如若太子与山东世家决裂,谁也不知道事态会向何等方向发展……山东世家这是算准了太子不敢公开决裂,所以用此等手段逼迫太子。
其心可诛!
但李靖也不敢自作主张,赶紧换了一身戎装,自承天门赶赴武德殿觐见太子,将供词奉上,然后说了自己的判断。
李承乾刚刚用完早膳,穿着一身常服,于偏殿之内接见李靖,看着供词听着李靖的叙述,良久无言……
将供词丢在面前书案上,愤然道:“卢国公太过跋扈,欺人太甚!”
此等所谓之“证据”,简直有如儿戏一般,拿他这个太子当傻子呢?好歹你也操作得精致一些,而不似这般草率敷衍……
李靖倒是沉得住气,肃容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如论如何操作,效果皆是一样。山东世家显然不满足于掌控大唐军方,试图借此彻底覆灭关陇,进而大举进入朝堂,与江南士族分庭抗礼……关陇还有些用处,况且关陇之生死也攸关殿下之威严。”
太子想保住关陇,凭借其残存的底蕴来抵抗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彻底掌控朝堂,若是此等背景之下关陇依旧被剿灭覆亡,太子颜面何存?
或许,山东世家不顾太子之意愿,命程咬金一力剿灭关陇,也存着杀一杀太子威风、压一压太子威严的意思。
太子尚未登基,先来一个下马威……
李承乾也想到这一点,问道:“卫公以为如何?”
李靖沉吟一下,道:“东宫六率负责京师防务,不敢擅离,毕竟关陇门阀实力尚存,万一有什么波澜起伏,要予以应对。殿下可让越国公给高侃下令,将左武卫挡在终南山下,不可使其突袭关陇残余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