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右屯卫的战斗力是经过漠北冰天雪地之中战火洗礼的,这就犹如钢刀淬火、锋刃砥砺,是真正的铁军!
房俊又建议道:“古往今来,之所以每每重大盛会总有事故发生,哗变、踩踏层出不穷,一方面是官府组织不力,另一方面,则是百姓对于危机的认知不足,往往很小的事情,因为惊恐情绪的蔓延,导致不可目睹之灾祸发生。所以,京兆府不妨在城内各处显眼地点,张贴告示,言明利害,并且让人整天不间断的诵读,让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亦知道当一些状况突发,要如何规避,才不至于酿成更大的祸患,甚至给关中各县下达公文,让他们必须给辖区内的百姓普及聚会的安全知识。与此同时,长安内外,将那些平素惹是生非、打架殴斗的地痞无赖尽皆控制起来,七月初七当日,令衙役严密监控这些人,或者干脆就将他们抓起来关在牢房里,待到聚会散去,才将他们放出来。”
这些都是他后世所积累的经验,每每各大城市有什么大型群众活动,都是这些路数,虽然工作量庞大,但是行之有效,可将事故发生的几率降至最低。这等大型活动想要在当时严密管控,难度非常大,最好的办法就是防范于未然。
马周大喜过望,衷心敬佩道:“二郎实在是才干卓越,某虽然痴长几岁,却自愧不如!”
他这些天睡不安寝、食不知味,为了七月初七赏荷之事差点愁白了头发,面对如此之多的百姓汇聚一处,除去出动庞大人力予以监控、管制之外,实在是束手无策。
此刻听了房俊的建议,顿时茅塞顿开。
给房俊斟上茶水,虚心讨教各种手段如何实施,以及对于城中“不安定分子”的管控方法,马周绝对这等方法可以用在以后任何一个大型群众活动之中,只要严格实施,会将意外灾祸发生的比例大幅度下降。
……
两人谈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马周感叹道:“二郎足智多谋,愚兄不及之处太多!不过二郎今日约了愚兄在这曲江之畔饮茶闲坐,可不仅仅是指教愚兄这么简单吧?”
房俊道:“这说的哪里话?小弟素来倾慕兄长,初次见面便曾引为知己,咱俩之间若是谈什么指教不指教,让小弟情何以堪?兄长大才,鸾凤凌云、必资羽翼,小弟能得兄长以挚友相待,死而无憾矣!”
“哈哈,你我二人在此吹捧,若是有旁人在座,怕是要笑掉大牙。”
说笑几句,马周看着房俊笑道:“既然二郎也说了,你我志同道合、视为知已,那么有什么话便请直说无妨,这么绕来绕去,可不是你房二郎的作风。”
房俊就笑了笑,抹了抹上唇蓄留的一抹短髭,缓缓道:“自然是为了那军机处的事情。”
马周饮着茶水,笑着摇摇头:“就知道你是有所图谋,否则何须鼓捣出一个军机处来?”
房俊正色道:“名人面前不说假话,小弟坦诚,向陛下谏言设立军机处,的确有私心在内。不过兄长亦可看到,这军机处一旦设立,对于大唐政权之构架有着很大的好处,尤其是对于军权的统一,更是前所未有之加强。对于陛下来说,只要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即便朝局再是动荡、大臣们再是居心叵测,亦不可能有人动摇帝国之根本。而对于吾等来说,唯有皇权稳固、天下太平,才能够尽展一身所学,造福万民、名垂青史。”
他说的慷慨激昂,马周一边仔细聆听,一边频频颔首,然后揶揄道:“造福万民、名垂青史,乃是吾等之志向,二郎之言,深得吾心!当然,若是能够在造福万民、名垂青史的同时,亦能够加官晋爵、大权在握,再醇酒美人、恣意逍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房俊就有些窘……
不悦道:“兄长此言差矣,小弟也知道外间对于小弟纳妾之事多有传闻,可旁人不知道内情,认为小弟贪花好色也就罢了,兄长您可是陛下之心腹,您还能不知这事儿本就是陛下的御旨?说句真心话,非是在您面前显摆,小弟还真就不大中意这件婚事。您不知道,为了这事儿,高阳殿下整日里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小弟,武媚娘干脆起早贪黑窝在城南码头,萧淑儿就待在她那个小院儿里,读读书作作画儿,我去了自然温柔小意,走了那也无所谓……兄长,我也不愿意这样啊,我太难了!”
有些时候,越是实话越伤人,越是真诚越让人觉得虚伪。
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