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圭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想了个数字。
“柴火都是从山上捡来的,他也就是出个人工、运费,一担柴我觉得他能赚个二十文。”
苏彻想了想那老板走时嘴角憋不住的笑,就觉得十分有趣。
“啊……”
玄圭面如土色,觉得自家想出风头,结果先丢了个大脸。
“你那个湿柴是怎么回事?”
苏彻接着问道。
“哦,我跟苏管家他们说过,从我这里面走出去的单据分为两类,一类是正经写的,比如干柴多少,盐巴多少,腌肉多少,说明这些供货的商人在我这里都是老实的,他们会账的时候就可以按个九成付,若是写成什么湿柴、渣盐、烂肉之类的,就说明那些人不老实,请他们再狠狠地杀价。”
苏彻听着玄圭讲完,不由得笑了。
这书生虽然有短处,但是有些地方还是用心的。
“你不怕他们跟咱们撕咬?”
苏彻笑着问道。
“我怕什么,咱家是什么生意?他们若是敢闹事,叫缇骑把他们一个个都捆了,按照奸细论处。”
“这法子虽然粗陋,但也算是能用。不过你就不怕他们不肯再来了?”
“不怕,他不也说了吗?慈州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不跟咱们做生意,他又去哪里做生意?带着那些家当给妖匪劫吗?”
苏彻没有说话。
妖匪,现在已经替代了民变和乱军,渐渐成了慈州百姓对大江盟主导的那些人马的民间称呼。
毕竟很多跑过来的难民都说过,他们在乱军中见到了许多妖怪。
这话的确不假,苏彻觉得当初玄山里面没有被杀死的妖怪,甭管是妖王还是下面的小卒,基本上都投入到了那位“太平真君”麾下。
这场战局的味道也渐渐有了更多的变化。
不过苏彻还是更好奇建康那边,皇帝装病也就算了,王谢这些世家大族他们到底又是怎样的心思。
苏彻看过行御史台内的文牍记录,慈州的许多田地财产都是各世家大族所有,之前那场大灾,除了自己在大肆收购田地之外,慈州各县也都有不少田地落入了门阀之手。
他们就屁股真的沉到坐得住,能忍下这些损失?
苏彻觉得朝廷内的波云诡谲倒真是让人看不分明。
“这位便是苏理刑吧?”
薛白芷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粥厂旁边,她看着陆续来领粥的百姓,觉得这位小苏理刑未必是别人说的那样不堪。
她听熊绶说过,慈州的府库中早已没有多少粮食,如今这舍粥的局面,都是苏彻一个人以私财应承。
肯在这个时候毁家纾难,苏彻便已经同薛白芷所见过的许多达官贵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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