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在边上发笑:“伯言啊,我且问你,为何要去取江东?”
陆逊:“其一刘备,其二,若能嚢并江东六郡,主公便已全取南国,再无后患!”
庞统:“其一,刘备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江东说话算数的可以是大族,可以是周公瑾太史慈等一众武将,但决不会是他刘玄德。”
“说得直白些,而今的刘备,已难入我徒儿的眼了。”
“他根基尽失,基本盘已经全在我们手里,大争之世,群雄逐鹿,是逐鹿!而不是逮着一只丧家之犬追赶……”
“而今要做的是北上与曹操对弈,扛起兴汉大旗,收拢天下人心!”
“刘武起,则刘备为世人忘矣……”
“其二,嚢并江东六郡,然后与那帮四大家族内耗吗?江东大族可守土,因为他们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无进取之志!”
“正如伯言所言,如今江东虚弱,无力背刺我们,这是我们北上的绝好时机!”
“高顺将军镇守合肥,已堵死了江东北上通道,我们占着的江夏,就是一把随时可以落下斩向江东要害的刀……,只需一统帅坐镇大江南北,则无忧矣。”
不等陆逊反应过来,刘武就已经一手按在了陆逊的肩膀上:“你就是坐镇大江南北的统帅。”
“伯言,我领两万五千水师北上,夏口与西陵一江之隔,相距不远,拢共还有一万五千人,全都交到你手上了。”
“可莫让那江东鼠辈,背刺我刘武。”
陆逊终于反应过来了,主公这又是把后方托给他了。
第一次去打曹仁,刘武领兵出城,西陵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第二次去打曹操,虽然刘武没有托付,但实际上还是陆逊在城中主导一切。
而今,
自家主公又要北上了,这一次交到他手上的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座西陵城,而是大江两岸……
“陆逊,必不辜负主公所托!”陆伯言表态了。
他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因为相比之前北方铁骑,如今这个散装的江东太弱鸡了!
烛火摇晃,
议政大堂内的声音不曾停止,还在继续:
“当传信给高顺封锁淮泗地区,断绝江东与中原的传讯,延缓江东内乱的消息外传……”
“江东虽然封锁了,我们也要封锁,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无妨,中原知道了也无妨,曹孟德知道了也无妨,只要我们能在荆樊不知道这则消息前,水师合围住,则大事已定!”
“此次北上,孙权有大用,无论如何要带上……”
“孙权打合肥被生擒,江东另立新主,这些消息都太荒诞了,曹孟德就算收到了情报,也很难确信……”
……
……
中原!
许昌!!
这一座原本寻常的城邑,因枭雄曹孟德崛起,而变得雄壮起来。
又因天子而尊贵。
天子所在,即为都城。
现在中原的人,更习惯称这座城为许都……
黑压压的甲兵,如黑色的激流涌入城内,街道清空。
骑士的甲胄,在阳光下耀耀生光……
还有那宏大的仪仗……
五色辇车上的曹操此时微阖双目,神思天外。
许昌,不,应该叫许都。
许都是如今大汉的都城,天子所在。
可在如今的都城里,天子远没有他嚣张,远没有他气派!
自从许昌成为许都后,曹孟德每一次浩浩荡荡进许都城,都会回想起他第一次进洛阳城的时候,那时候天子在洛阳,洛阳才是首都。
他清楚无比的记得,第一次进洛阳时,少年时的自己心潮澎湃,少年的自己胸怀大志,那时候大汉是他的信仰。
那时候的曹孟德一腔热血,随时可以为大汉而流。
那现在,血还热吗?
曹孟德深吸了口气,缓缓张开沧然双眸:“血还是热的……”
“初心也不曾变过……”
“只是彻底认清楚了这世道罢了……”
“不如此,我曹孟德便活不下去!”
撵仗停下了。
已至宫门。
大汉律,宫门不得策马。
曹孟德缓缓下车,他得下车,因为他是汉臣!至少他自己觉得自己是……
或许在他心里,哪怕他弑君篡位,改朝换代,他也认为自己是大汉忠臣。
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忠于大汉罢了……
“叫上简雍,让他随孤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