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缓缓说道:“大明与日本,一衣带水。大明希望日本保持稳定,也希望日本的大名们能够心悦诚服,同享太平。秀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既然起身,德川秀忠自然也站起身来,正色道:“秀忠明白。德川家将一如既往,为御阁之意志在日本的实现,竭尽全力。”
听起来,倒是很上道。
高务实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直视德川秀忠双眼,道:“那便好,大明对日本的期望,我就拜托给德川家了。”
德川秀忠深深一礼:“秀忠定不负御阁所托。”
高务实微微一笑,似是很满意这番回答,但却又看似随意的说道:“家康公对‘御四家’中的安排,看来颇有深意。呵呵,家康公深谋远虑,令人佩服呀。”
德川秀忠心中一虚,赶紧谦逊回应:“家父行事,向来以御阁之意志为依归。御四家作为下任将军的一门众,负有藩篱重任,家父谨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高务实不置可否,反而手指轻敲桌面,话锋一转:“日本之地,自古以来便有‘东瀛’之称。我想,日出之国,自当有日出之姿。秀忠,你以为呢?”
德川秀忠一怔,随即领会到高务实话中的深意,谨慎回道:“日本虽小,却也愿随大明之光芒,普照四海八荒。”
高务实点了点头,又道:“大明与日本一衣带水,自古便有往来。如今大明的船队,更是频繁往来于两邦之间,传递着贸易与友谊。”
德川秀忠听出高务实话中有话,便道:“大明的船队,是日本海域的常客,也是我们仰望的荣光。”
高务实目光一闪,语气微沉:“然而,海域虽广,却也需有序。尤其大明航船所往,若有日本船只不遵航道,乱了阵脚,只怕便会掀起不必要的风浪。”
德川秀忠心中一紧,知高务实此言是在敲打德川家,忙道:“秀忠明白,德川家定会引导日本船只,切实遵循大明的航道,不令风浪涌起。”
高务实轻轻颔首,语气稍缓:“大明对日本,向来以和为贵。然而和气生财,也需要双方相向而行。”
德川秀忠立刻表态:“德川家对大明与御阁的忠诚,如同东瀛之日照,永恒不变。”
高务实微笑,挥手示意德川秀忠退下:“秀忠,大明对德川家的期望,你已明了。去吧,愿我们的友谊,如同东海之水,永不枯竭。”
德川秀忠起身,深深一礼,退出书房。他心中明白,刚才最后这场对话,虽无一字直言威胁,却处处透着御阁的意志与力量。德川家若想在他的庇护下继续繁荣,便需在他的棋盘上做一个听话的棋子。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才发现后背不知何时已然湿透。
随着德川秀忠的告退,高务实回到了书桌后,他知道这场谈话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德川家自然有自己的利益考量,家康那个老狐狸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行事一贯看碟下菜,历史上对付秀吉是一套,对付秀赖则是另一套。现在他来对付自己,自然也要再换一套。
不过无妨,任你这老狐狸再怎么鬼精,实力的差距终究是不可逾越的深渊,而你既然聪明,自然也知道小心翼翼地不去逾越我心里的红线,只敢在这红线之内为自己的儿孙后代谋求多一点利益。
知道底线,这交道就还能继续打下去。将军天领留个一百二十万石也还凑合,反正将来丰臣秀赖那百余万也是演儿的,加起也足够威慑各地大名了。
而且德川秀忠刚才那番话倒也不假,彼时“德川御四家”都是演儿的一门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帮演儿都不行。
这个道理很简单,演儿地位稳固,他们作为御四家的一门众,特殊地位才能保证,也能通过这种特殊地位来获得更高于他们领地石高的政治待遇。
其实不仅是他们,家康封出去的那些亲藩大名,也就是如“德川四天王”之类的大名,他们也一样需要维护演儿的利益和地位,道理与一门众同样。
当然,当然,归根结底,演儿将来不仅能继承江户幕府,他还能获得丰臣家的遗产,以及自己迟早会给他的各地水晶楼——即京华在日本的商业帝国。
有了这些,他的实力只会比丰臣秀吉当年更强,说起来倒有些像历史上处于实力巅峰的秀吉与实力巅峰的家康合体——既有土地与人口,又有商路和矿产。
有了这些,演儿就有足够的实力坐稳日本这一方小小“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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