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碧水公主府待到了黄昏,周元算是彻底把这个未亡人收拾妥帖,才起床和她小酌一杯。
桌上两人点着烛光静坐,碧水公主小心翼翼给周元倒酒,俨然一副小妻子姿态。
只是这样的和谐总会被意外的消息打破。
当侍女传话说关陆求见的时候,周元就知道出了大事了。
如之前中原一般,关陆不会因为不紧要的事而打扰周元。
所以周元没有任何逗留,而是沉声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处理正事了
陈蕴娴站了起来,低声道:“我送你
“不必,别客气了,你腿脚不方便,安心休息
周元说完话,便直接下楼出了府门,上了关陆的马车。
马车朝前的同时,关陆压着声音道:“绝密消息,目前除了内廷司之外,连锦衣卫都不知道
“蓟州,城破了
周元猛然抬头,失声道:“什么?蓟州?”
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遇到变故不至于如此失态,但这是蓟州啊!东北的门户啊!神京的屏障啊!
周元本以为,即使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南边,或是土司作乱,或是岛寇入侵,哪怕是佛朗机占据香州大片区域,这些他都可以接受,偏偏是最不能出事的蓟州。
关陆沉声道:“二十四日晚,沈州总督盛烨率军四万,奇袭蓟州,在东南角打开了一个口子,骑兵冲杀了进去
“一夜之间,蓟州十万大军人仰马翻,几乎溃不成军
“直到天亮之后,蓟州节度使狄先勇才重新组织好大军,顽强抵抗
“最终,鞑子四万骑兵抢夺了无数财物,扬长而去,只损失了几百人
周元低声道:“那我们呢?”
关陆叹了口气,道:“百姓死伤超过一万,守军阵亡四千余,可谓惨败
周元沉着脸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幽幽一声长叹。
等马车停在了忠武侯府的门口,另一辆马车也疾驰而来,熊阔海跳下马车,恰好遇到回家的周元。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大步朝内走去。
一直到了书房,熊阔海道:“蓟州,你知道了?”
周元道:“刚收到消息,可以说,让人意想不到,也无可奈何
熊阔海喝了口茶,无奈苦笑道:“蓟州十万大军,都是能征善战的戍边战士,常年操训,素质极高,但面对东虏骑兵,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周大人啊,这一场惨败,把我们大晋朝廷的遮羞布都打没了,真不知道这天下要怎样过活,大晋又该如何苟延残喘啊!”
周元同样是喝了一口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大战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更大。
中原刚刚收复,一条鞭法正在实施,那边需要时间,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一年…
在他看来,这片病入膏肓的土地正在缓慢恢复生机,可谁知道刚刚治好了脚上的疮,头上却长了个大肿瘤。
无奈啊,也愤怒!
熊阔海同样愤怒,他甚至忍不住拍桌子,大吼道:“要不你去吧!朝廷武将信不得了,只有你忠武侯会打仗,你去蓟州至少那边撑得住
“否则那边一旦彻底沦陷,宣府、津门都要承受无尽的压力,连神京都不安稳了
周元却是摇头道:“我去有什么用?最多固守城池罢了,打不出去的
“东虏是游牧民族,常年生活在马背上,身材高大,作战力强,人与马仿若一体,他们的骑兵太强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这不是靠智计可以取胜的,即使有短暂的优势,也会在实力的巨大差距下,最终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