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条锁链

赵喜的手机从他的伤口滑出，穿过暴雨掉落在地。

五层楼的高度，让那手机四分五裂，彻底被摔毁。

赵喜用手机拍摄的生活碎片，他孤独时对自己讲的话，他渴望羡慕的生活，他内心埋藏的黑暗残暴，都一起在大雨中消散。

衣服已经湿透，高命在听见手机落地的声响后，才开始向上攀爬。

“抓紧了！你这个莽夫！真敢跳啊！”

“小心点！你还要经过五楼窗口！”

调查员和姚老师上半身也被雨水打湿，他俩拼尽全力把高命往上拽。

五指握紧绳子，高命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这应该也算是赵喜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手机。

再次来到五楼阳台，站在五楼的赵喜，略有些茫然的注视着高命，他的目光和之前略有些不同，冰冷麻木被不解和痛苦取代。

“这怎么又回去了！！”

头颅抬起，赵喜孤独的站在屋子里。2507本就是他的房间，在那个雨夜，他也像这样站了很久。

残破的尸体好像明白了什么，赵喜在沉默中转身，他没有继续带着高命跳楼，而是朝楼道走去。

“那不重要！”调查员十分诚恳的说道：“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加入我们调查局！我来做你的推荐人！”

看到这一幕，姚老师和调查员真的傻了，三十多年没说过脏话的姚老师都暴了一句粗口。

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遇到过很多人，那些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推着他靠近窗口，只有高命没有那么做。

“朋友”，“家人”，“邻居”让他陷入了困境，他想不开，最终踩在了大楼边缘。

见赵喜要离开，高命直接追了出去，听到他的声音，调查员和姚老师也赶紧跑了出来。

“这真的是姚老师自己的选择吗？”

“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根本没搭理我。”

“成年人也需要理解和安慰，我只是想要和他成为家人，他就离开了。”高命见调查员开始疯狂记录，赶紧阻止了对方：“你可别瞎记录！我是通过种种分析，再加上和赵喜是多年的邻居，才把握住了他的心理，这种方法是无法复刻的。”

现实中的姚老师身患绝症，无法下床，在阴影笼罩的世界里他似乎又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高命刚要去捡，他旁边的姚老师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第一次见有人敢在五楼窗台两边反复横跳。”毁容调查员是真的累了，可又不敢松手，他怕高命一会再跳出来！

高命也听见了姚老师和调查员的声音，但他装做没有听见，一步步朝着赵喜走去。

“姚老师！”

“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我要记录下来！天还没亮我们就解决了异常事件！这简直是个奇迹！”调查员过于激动，握住了高命的双手。

赵喜默默的注视着高命，随着那些黑色阴影离开，他身上的伤口和眼神逐渐恢复正常，不过有些糟糕的是，他的躯体也在变得虚幻。似乎等赵喜彻底消失后，高命身上的那条黑色锁链就能完全成型。

手机微信群聊里的邻居都是虚假的，整栋公寓楼内原本就只有他自己。

高命将两张遗照拿起，姚老师的黑白照很普通，正面是他有些无奈的笑容，背面是小孩子歪歪斜斜的文字。

“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忍让，伱怕给家里带来麻烦，所以就算生活一拳又一拳的重击你，你也只是拍拍灰，继续硬撑着。”高命停在赵喜面前：“我会让大家知道你承受的一切，我来做你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