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是我们必须得在这儿说的吗?”藤丸立香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嗔怪似的的抱怨,“我刚吃完一顿饭。兰马洛克,你得知道,在这种时候让我通过亚空间传送的手段过来,我是有概率吐在你的船上的。”
几乎是在她刚刚回到风暴边界号里的时候,一通来自狮鬃号的通讯就“非常恰巧地”响了起来。本以为自今天可以休息了的藤丸立香对此多少有些唉声叹气,但她还是迅速地吃了一个银苹果以恢复体力,紧接着跑了过去。
然后,她又发现,兰马洛克的精神状态依然不怎么好。虽然他看上去依然只是一副严丝合缝的动力甲,但藤丸立香微妙地感觉得出来,对方明显显得有些蔫答答的。
在扫了一眼兰马洛克身边那两位原本肯定不在狮鬃号上的左右护法——黑甲红袍,沉默不语,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二位是原铸星际战士——之后,藤丸立香挑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进行追问:“你们的‘内部会议’已经得出结论了吗?”
“似乎是这样的。”兰马洛克含糊地回答,但他至少回答了,这是一个好消息,“目前看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依然是这艘船的话事人。”
“这不是挺好的嘛。”藤丸立香选择不继续深入探究,“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我不用适应一个新的对接人了。”
兰马洛克不置可否,略显生硬地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去:“我这儿得到了一些情报,原体认为您应该有所了解。”
他侧身示意,然后将他的客人们从传送台上引下来,向着影像策略室的方向引导。藤丸立香看了看身边明显在评估狮鬃号上新增加的这两位原铸战士的西吉斯蒙德,轻轻敲了敲他的臂甲,随即率先跟上了兰马洛克的背影。就像往常一样。
“您在您自己的安全问题上有点太松懈了。”西吉斯蒙德看起来很想把藤丸立香直接抓回到自己身后,或者说,如果兰马洛克不在这里的话,他肯定就已经这么干了,“您甚至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需要知道的话,那么他们就已经向我自我介绍了。”藤丸立香平淡地说,“黑暗天使的事情用不着搞得那么清楚,相信他们可以自己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些新来的原铸士兵是狮王派来的支援’就行。”
“感谢您开明的态度和充足的信任。”兰马洛克干巴巴地说,“但我有时候也觉得您完全可以多问一点的。”
“那么,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我确实需要知道的事情吗?”藤丸立香从善如流,但很明显,她在这其中有些故意曲解。兰马洛克显然不是想表达这個意思。
新来的原铸战士们不发一语,只是默默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场的人中没有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正如没有谁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盔甲之下又是怎样一张面孔一样。
“您的宽容和大度有时候令我感觉毛毛的。”兰马洛克叹了口气,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展开了话题,“就像您可能已经猜到的那样,我们的原体不久前又‘凭空出现’了一次。为我们带来了三十几名‘新的兄弟’作为增员。”
他在这里停顿,并向着跟在旁边的原铸战士们示意了一下:“我不能说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但至少,原体为我们确立了一些一致的目标。”
“我就不问这些‘一致的目标’具体是什么了。”藤丸立香很有自知之明地回应,“我唯一的要求还是,如果你们有一天要从巴尔的轨道上突然消失的话,请先跟我说一声。”
“这个您最好还是问一下,因为这就是我受命将在接下来要展示给您的东西。”兰马洛克这样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移动到了最近的影像策略室。两名思律机僧正在调试着显像设备,上方的3d投影则正显示着一片星图。
“您对‘瓦什托尔’这个名字是否有所了解?”兰马洛克问。
藤丸立香思考了几秒钟,才从自己记忆中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一个名字来:“这在帝皇的资料库中有所记载。祂被认为是亚空间中与科学技术和创新发明之类的概念相对应的次级神,掌控着铸造恶魔引擎的技术,并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宇宙中的机械产品。”
兰马洛克带着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的情感叹了口气:“您的渊博令我们省了不少事。调整视角。”
思律机僧们依照兰马洛克的命令,开始转换投影的角度,并且在星图中需要重点关注的部分进行文字标注。在这段时间里,藤丸立香开口猜测:“祂最近出现在出现在什么地方找了麻烦吗?”
“不是什么一般的‘麻烦’。”兰马洛克闷闷不乐地说,“我从我新来的兄弟们那里得知,现如今的黑暗天使军……战团,正在全力追踪瓦什托尔的蛛丝马迹。在这之前,此二者之间已经发生了一系列冲突,而瓦什托尔显然并不是在单打独斗,他的队伍中显然混杂有其他的混沌势力和帝国的背叛者。而最后,战团没能完全阻止那亚空间邪物的图谋,祂用祂邪恶的知识和技艺成功铸造出了一个……恶魔世界引擎。”
星图投影的视角锁定了其中局部的一点,人为附加的标注显示它叫做“幻梦星系”。接下来,镜头迅速地拉近——而即便是藤丸立香这样,对帝国广袤疆域中具体的某处仅有匮乏知识的人,也能通过基础的常识意识到,那之中的虚空里有一个显然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个在明亮的火光中威武地燃烧着的星球世界,稀奇古怪的舰队和废船,又或者其他什么轨道防御设施,正如宝石项链一般沿着地磁线的走势优雅地盘绕在它的周围。它在漆黑的虚空中怡然吞吐着明亮的磷火,自如地展现着自己邪恶的光芒,接下来很快,它周围的空间扭曲了——就像是被鱼眼透镜拍摄下来的那样,它的形象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被规整地拉扯着缩小,沉入了现实宇宙中的存在所鞭长莫及的某个维度当中,在原位留下一个狰狞的破口,一道在现实中发着光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