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刘渊要带着人去显阳宫为司马衷上香,那些朝贺来宾也纷纷走了过来,说什么也要一同去。其实,这些人也未必是想这样做,而只是想近距离看看这位年轻的太上皇后羊献容的样貌。
羊献容也没有扭捏作态,反而是极为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任人评说。一旁的翠喜和张良锄本来想站在她的身侧,为她挡住那些**的目光,但羊献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她也看着走过来的这些人,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众位都要去,那么就请王爷帮忙带队过去吧。本宫身体弱,多走几步都会喘。本宫目前还是这洛阳皇宫里唯一能够坐车辇的人吧?”
这话问的,令司马越有些局促且恼怒。的确按照大晋的礼仪,只有帝后才能够在宫中乘坐车辇,就算是刚刚登基的司马炽也是走着过来的,只有典礼完成之后,才可以乘坐车辇离开。当然,他更是要带着这些人步行去显阳宫,也真的是要走一大段路。更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走过去也挺累的。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需要极为伪善地表现出自己的忠君爱国的模样,的确是憋得很难受。“太皇太后说的是,您请先上车辇吧。臣等会走过去的。”
“好。”羊献容点了点头,这才手扶着翠喜,离开了大殿上了自己的专属车辇。她一直抬头挺胸,没有半分胆怯之意。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刘曜也在,因为此时的她也十分紧张,毕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但她要为司马衷争一柱香,为他留下最后的皇权尊严。
嵇飞燕惊了一下,低头去看时,冷不防刘美人推了她一下,她整个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司马越的身上,那一大碗酒全都倒在了司马越的身上,酒碗还掉落到地上碎了。
显阳宫里依然肃杀哀戚,那些后宫女子依然在这里守灵,还有日夜不停的诵经之声,令所有人进来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规规矩矩地跪拜上香,显得相当有规矩。
她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将这一大碗喝了下去,然后又接过了刘美人端过来的大酒碗。举起酒碗的手还是颤抖了一下,但此时刘美人忽然说道“哎呀,王妃怎么踩了我的裙摆,不合规矩呀。”
“我为何要推你?是你踩了我的裙摆呀?”刘美人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裙角上的酒水,“我还没有让你赔我的新衣呢?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我的。”
嵇飞燕愣了一下,但依然说道“王爷身体真的喝不了这么多酒的,要不然臣妾替王爷喝,可好?”
“那就要喝两大碗了。”司马炽没什么表情,一招手,刘美人又端上来一大碗酒,“朕与先皇兄关系一向淡薄,但对于喝酒的这件事情还是一致的,也曾经酩酊大醉抵足而眠,这份情必然是值得怀念的。”
男人们上香的时候,他们的女眷在跟随其后,略有呜咽之声。
等众人都上完香后,早已经大半日过去,天色都黑了下来。羊献容就站在棺椁旁一言不发,直到司马越最后一个前来上香,这场登基大典也就算是要结束了。
她这一嗓子也是管用的,立时全都安静下来。司马炽转头看了看她,才说道“太皇太后莫要动怒,无非是意外而已。先让他们去换换衣衫吧……”
刘美人也立刻跪了下来,低声说道“臣妾错了。”
司马越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看着司马炽兴致如此之好,也不能驳了新皇的面子,咬牙接过了大酒碗。
跪在他身后的王妃看了一眼,没说话。嵇飞燕倒是站了起来,走到司马越的身后,娇声说道“哎呀,王爷可不能喝这么多的,这几日为了皇上的登基大典操心操力,身体不是很好,不应喝酒的。”
“就是你推我的。”嵇飞燕喝了酒之后,脑子也有些不清楚。听到有人指责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立刻反驳,口气也变得极差。
“是是是。”司马越只想早点结束,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碗交给了嵇飞燕,嵇飞燕也是皱了眉,平日里若是喝水都不可能喝这么多,现在更何况这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