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重新拎起横刀,双目圆瞪,厉声大喝:“诸位,左候卫能否重建,醴泉殷家能否保全,吾与诸位之家眷能否幸免、前程能否坦途,就在此一战!”
横刀平举,刀尖指着正从战场中心狼狈撤下来向西而来的那千余军队:“还有一把子力气的,随吾上前冲杀,逆天改命在此一举!”
咬着牙一马当先朝着敌军冲去。
身后亲兵、部曲开始的时候还未反应过来,心想敌军已经败了,咱们又何须继续拼命?
就算拼了这条命,与大局又有什么影响?
但是等殷元单枪匹马的冲上去,且那支军队也近了一些,顿时一个个兴奋起来,这可是条大鱼啊!
一众个个挂彩的“散兵游勇”嗷嗷叫着紧跟殷元冲了上去。
李怀勤已经被太子左卫率的骑兵突袭吓破了胆,知道再纠缠下去必然陷身此地无法逃脱,干脆一狠心一咬牙抛弃了正在作战的主力,带着千余亲兵部曲扭头就跑。
然而刚刚跑出没几步,便见到一支也在千余人之间但衣衫破烂、几乎各个带伤的军队从斜刺里杀出,狠狠插在自己军队之间,瞬间绞杀在一处。
李怀勤定了定神,才看清楚这不就是被他一直围攻的左候卫残部吗?
娘咧!两万余人围着打了半天非但没有将人家歼灭,现在反倒给人家死死咬住不得脱身,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眼瞅着身后的太子左卫率千军万马横冲直撞已经从溃兵中间杀出一条血路直扑自己而来,李怀勤哪敢恋战?
大呼一声:“休要纠缠,随本王速速撤离!”
也不管其余人能否脱身,一夹马腹便策骑沿着渭水向西狂奔,郿县那边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还有数千兵卒守卫军营,只要能够逃回去,自可从长计议。
混战之中的殷元一眼瞅见李怀勤要跑,哪里容许他逃脱?现在醴泉殷家因为之前出兵之事已经犯下弥天大罪,纵然甘愿用性命阻挡叛军也未必能够得到宽恕,但若是能够生擒叛军主将,这份功劳足以洗清之前所有的罪责!
他从混战之中挣扎出来,拽过一匹战马翻身爬上去,手臂的剧痛令他浑身抽搐、汗出如浆,虽然知道这般拼命极有可能导致手臂残废,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催动战马朝着李怀勤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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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满率军抵达玄武门下,一刻不曾休整即刻发动猛攻,暴雨之中数万兵卒顶着城头落下的箭矢与滚木,搭起云梯便向上攀爬,即便不计其数的兵卒在攀爬过程被击落,身后的袍泽依旧半步不停,悍不畏死的继续攀爬。
守军人数不多,但抵抗及其顽强,两万叛军在玄武门以及两侧长达百余丈的城墙发动全面进攻,导致守军需要防御的战线过长,手尾不能兼顾,多处被叛军不顾死伤冲上城头。
但守军总能在第一时间调集人手对登上城头的叛军予以迎头痛击,单兵素质、军械装备、小队之间的协同作战等等各方面全面碾压的守军虽然狼狈奔波、处处救火,却始终保持城头阵地不失,不让叛军打开豁口。
城下李可满一边指挥麾下将士攻城,一边关注李怀勤那边的情况,见到李怀勤迟迟不能剿灭那一小股左候卫,气得忧心如焚、破口大骂。
这位郡王实在是在郿县待了太长时间,整日里寻欢作乐不思进取,导致麾下兵马疏于操练,根本打不了硬仗,两万大军面对两千左候卫的散兵游勇居然束手无策,简直奇耻大辱。
“大帅,大事不好!”
一骑斥候自东而来,身上即便有蓑衣遮挡雨水也已湿透,到了刘可满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李靖已经派遣李大志统辖太子左卫率绕过龙首原直奔玄武门而来,李大志率领五千骑兵先行,还有两千步卒在后。”
刘可满倒吸一口凉气。
东宫六率之中,太子左卫率乃实打实的第一率,无论地位、兵力、战力都是六率之翘楚,虽然人数只在七八千人之间,但其骑兵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震惊之余,他问道:“李大志是谁?”
斥候答道:“左领军大将军、幽州都督李客师之子,李靖的侄子。”
刘可满了然,李客师他自然知晓,同于李靖在玄武门之变时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李客师作为秦王府统军全程参与,功勋卓著,深得李二陛下之信任,幽州总管罗艺反叛被剿灭之后,李客师受李二陛下之命赶赴幽州、坐镇北疆。
李大志作为李客师的儿子,跟随在李靖身边,必然是被家族寄予厚望,作为下一代的接班人予以培养,李靖既然能够将这样一个家族未来派出来,显然是对这一仗信心十足。
作为大唐公认的“军神”,李靖的战略天下第一、无人不服,既然李靖对这一仗信心十足,那么作为对手,刘可满自然感到压力巨大,对前途充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