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架在脖子上,谁敢说半个不字?
大殿上仅余的文臣武将纷纷开口,义正辞严怒火填膺,谴责葛城皇子不辨是非,咒骂中臣镰足祸国奸佞,歌颂苏我氏忠义传家……反正骂葛城皇子一伙丧命难听骂什么,夸苏我家什么好听夸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眼下的形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事皇族势力必将遭受惨重打击,放眼倭国,庙堂内外,再无人可与苏我氏抗衡。苏我家虽然损失了一位家主,却趁机达到家族前所未有之巅峰,但凡还想在倭国这一亩三分地上混,谁敢开罪苏我家?
苏我摩理势见到诸人反应,甚为满意。
正欲开口说话,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吵嚷……
苏我摩理势讶然回头,便见到几个战兵揪住一个年青人的衣领拳打脚踢,那年青人装束与倭人不同,一边挨打一边叫嚷:“唉唉唉,吾乃新罗使者,尔等这般无礼,成何体统?”
“新罗使者?新罗使者你躲在门后鬼鬼祟祟做什么?”
却是金法敏躲在廊柱后的纱幔下,先前殿上混战一片,居然一直未曾被人发现,现在战斗结束大局已定,战兵们打扫大殿运走尸骸救治伤病,便将金法敏给揪了出来……
“何谓鬼鬼祟祟?你们倭人打打杀杀,我一个新罗人不躲到一旁,难道等着被你们砍上几刀不成?”
金法敏犹有余悸,刚才大殿上这一幕的确把他给吓坏了。
这等兵变之事以往只是听闻,现在真真切切的在面前上演,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他两股战战。
“住手,将他带过来!”
苏我摩理势制止跃跃欲试的战兵,命人将金法敏带到面前。
“你是新罗使者?”
“是。”
苏我摩理势看着金法敏,心中犹疑不决。
按理说,这等事绝不该让外人撞见,谁知道回去之后会否加油添醋四处宣扬?正确的做法自然是随便找个借口将其砍了,亦或是暗中派几个死士将其暗杀掉,只有死人才不会到处乱说。
一个区区的新罗使者,倭国还不会放在眼里……
然而现在形势却稍有不同。
新罗与大唐联盟对抗高句丽与百济,这便是最高层次的盟友,一旦新罗因为使者死在飞鸟京而迁怒于倭国,甚至大动干戈,大唐势必不会不闻不问,要知道,现在大唐就有一支水师驻留在佐渡岛,无论是北上横渡本州岛与虾夷岛之间的海峡,还是向南穿越本州岛与筑紫岛之间狭长而弯曲的水道,半个月便能抵达难波津,进而弃船登陆,直抵飞鸟京!
若是平时,或许无虞,可现在倭国必将迎来一场大乱,举国上下人心涣散,如何能与大唐无敌于天下的水师抗衡?
所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与新罗翻脸……
苏我摩理势沟壑密布的老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事发突然,倒是让贵使受惊了……来人,速速护送贵使回住所休息,不要让无关之人打扰。”
金法敏道谢:“多谢,那在下就回去休息了。”
苏我摩理势颔首笑道:“理当如此。”
眼看着金法敏在战兵护送之下离去,苏我摩理势眼眸眯了眯,少顷,对左右说道:“老夫去飞鸟寺一趟,有要事与老家主相商,尔等严守皇宫,禁止进出,若有人胆敢冲撞门禁不听劝阻,格杀勿论!”
“是!”
苏我摩理势当即带着人出了板盖宫,直奔飞鸟寺,往见苏我虾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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