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之间谈论这等话语,简直就等于大逆不道,皇帝老子还健在呢,岂能就这般毫无遮掩的说起以后当皇帝的事情?
显然李承乾觉得今日若是不将话说开,日后的麻烦无数,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李泰冷哼一声,依旧不说话,脸色难堪得好像谁欠他一贯钱似的……
当然,事关储君之位,多少钱也无法衡量。
李承乾续道:“有些时候,孤真心想要将这个储君的位置让给你好了,孤就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富贵闲王,钟鸣鼎食悠游山林,岂不快哉?”
“呵呵……”李泰冷笑道:“那你倒是让啊?”
虚伪至极!
现在太子的位置坐稳了,就来说这等便宜话儿?
李承乾也不生气,神情平静的反问了一句:“孤若是让了,你能保证让孤安心的当一个富贵闲王?你能保证让孤钟鸣鼎食,悠游山林,而不是圈禁至死,甚至是三尺白绫,鸩酒一杯?”
李泰捏着酒杯的手在嘴边停住。
未等他说话,李承乾已然叹息摇头道:“你保证不了,谁也保证不了……到那个时候,非但是孤将要一死了之,就算是稚奴也会因为父皇嫡子的身份,被逼上绝路。老三虽然不是嫡子,却是英明果敢,身负前朝血统朝中拥趸无数,他的下场也是一样的……”
权力是一柄双刃剑,它能让皇帝掌握天下亿万臣民之生死,亦能将皇帝推至灭情绝性之深渊。
这就是权力的天性……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身为帝王,亦是身不由己……
李治微微一愣,陷入沉思。
李泰咬了咬牙,道:“若是我身为帝王,手执乾坤君临天下,还有何事不能左右?自然能够保证兄弟们富贵长久!”
“嗤……”
房俊一声嗤笑。
李泰怒目而视:“你笑个甚?本王说到做到!就是你这个奸佞,蛊惑太子,蛊惑父皇,生生弄出一个什么振兴会,想要一举断绝本王的争储之路,离间我们的父子之情、手足之情,简直该杀!”
其实,他不是同不懂太子的话,论起政治天赋,他比太子强得多。
正是因为听懂了,一边是帝王之位,一边是手足之情,让他陷入纠结,无法取舍。
然而他能够将“争储”光明正大的说出口,其实就已经在心里认同了李承乾的话,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终于无望储君之位而已……
但是对于房俊,他是真的恼火!
若非这厮从中作梗,先是全力扶保太子,之后又蛊惑父皇,自己何至于就被父皇亲口断绝了储君之路?
李泰恨不得将房俊抽筋剥皮,下油锅炸个酥脆,好一口一口的嚼着吃了!
房俊对李泰的愤怒不屑一顾:“殿下口口声声保证兄弟能够富贵长久,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根本就做不到!只要你登上皇位,第一件事情就是铲除太子这个最大的隐患,然后消灭晋王这个潜在的威胁,甚至是吴王、蜀王、齐王、越王……别发火儿,也别不承认,因为你这皇位不是奉天承运,不是君权天授,而是你争来的!既然你能够争来皇位,你自然害怕别人也会将皇位从你手里争去,不将所有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统统铲除,你又如何能睡得安稳?所以说,你就是天底下最最虚伪的人,什么父子亲情,什么手足情谊,在你眼里全都抵不过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一个如此无情无义虚伪做作之人,你还有脸在某面前叫唤什么?”
李泰气得面色煞白,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房俊一席话,等同于将他血淋淋的撕开,将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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