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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盏白瓷茶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长孙无忌怒目圆瞪,额头的青筋凸起,蜿蜒如青蛇,保养得宜的面容此时涨的通红,颌下胡须无风自动。
“尔已成年,在官场之上亦历练有加,怎能做出此等愚蠢之事?那突厥人不知礼教,无忠义之心,翻脸无情犹如家常便饭,尔怎能将把柄落入其手中,被其牵制?”
长孙无忌痛心疾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低声吼道。
站在他面前的长孙冲战战兢兢,垂着头,讷讷不敢言。
长孙无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看着一脸沮丧的儿子,心里不禁泛起疑惑,这还是自己那个聪颖毓秀的儿子么?做事居然如此莽撞,根本不思讨后果会是何等严重!
深深吸了口气,长孙无忌压制住心里的怒气,无奈说道:“难不成你忘记了,七年前的那一次?咱们长孙家不怕做错事,天大的错事,亦有为父给你顶着。可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尔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地方犯错?为父,深感失望!”
用十车精铁,雇佣突厥人夜袭神机营?
亏你想得出来!
简直天真到极点,且不说未将神机营和房俊一举歼灭,即便灭了房俊,就以为能甩得脱突厥人?
突厥人的脑子是不太够用,可也不能将他们当成信守承诺的君子,那帮蛮子若是敲砸勒索起来,丝毫不会顾忌脸皮,直至将你敲骨吸髓榨干了为止!
多精明的一个孩子,怎能如此糊涂?
听闻父亲说到七年前,长孙冲咬了咬嘴唇,神情之间闪过一丝暴戾,终于忍耐不住。
他可以挨打,可以挨骂,但就是受不了父亲这种极度失望的表情!
长孙冲豁然抬头,充血的双眼与长孙无忌对视,低声嘶吼道:“我就是恨!我就是不服!那房俊有什么能耐?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将其视为栋梁之材!我长孙冲这些年礼贤下士、勤奋知礼,将任内职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做得好是正常,出现一丝一毫的疏漏,便会别挑剔指责,这是为什么?我是花费十车精铁买通欲谷设出兵夜袭房俊,可是没有证据,谁能把我怎么样?而且,我敢保证,房俊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到长安!我要他死!不仅是他,就算是当朝太子,我也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绝对不是区区一条腿就……”
“啪!”
长孙无忌抬手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得长孙冲一个趔趄,大怒道:“给老子闭嘴!有些话,就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即便是跟自己的老子,也休要再提起一个字!否则不仅仅是你,整个家族都得牵连,你给老子记住了!”
长孙冲捂着脸,火辣辣的一阵刺痛,神智却清醒了许多,闻言慌乱的说道:“是,父亲,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站起身,走到长孙冲身前两步远站定,双眼直视着长孙冲,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与公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长孙冲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
随后,见到长孙无忌面色仍旧充满疑虑,只好说道:“那房俊作了那首《爱莲说》,孩儿现已成为长安笑柄,便是公主的情欲亦受损,孩儿气不过,所以才想要买通突厥人,置房俊于死地!至于孩儿与公主,什么问题都没有……”
长孙无忌却是摇摇头。
他这一辈子,若论起政事上的建树,拍马不及房玄龄。可若是说起揣摩人心,两个房玄龄也不是他的对手!
从长孙冲游移的眼神也心虚的神情来看,他的这番话未免有些不尽不实。
思量一番,长孙无忌终究还是问道:“可依某看来,你与公主之间,尊敬多过于爱慕,礼数多过于亲昵,倒是真当得起‘相敬如宾’之比喻,反倒不似新近的夫妻……”
按说身为人父,自当严守纲常,等闲是绝对不会跟儿子探讨夫妻之间的关系。可长孙无忌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小夫妻两个看似恩爱,实则总是予人敬而远之的疏离感,难免惹人疑窦。
最主要的是,二人已然成婚多年,却一直未有麟儿降生……
这不得不让长孙无忌怀疑。
面对父亲灼灼的目光,长孙冲面色发白,心里怦怦直跳。
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否认道:“没有的事情……父亲多虑了,孩儿与公主的感情……一直很好。”
长孙无忌却是不信。
沉吟半晌,决定道:“你与公主成婚多年,一直未有生育。过得几日,为父便向陛下请求,为你纳一房妾室。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乃是头等大事,相比陛下<style>.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style>相比陛下亦不会因为如此便偏见与你。”
长孙冲笑不出来了,讷讷道:“这个……没必要吧?孩儿与公主感情一向很好,父亲此举,必然令公主难过,这个……再说,若是公主的身子有什么毛病,岂不是令她愈加难堪……”
“你无需多言!”
长孙无忌打断他,冷冷说道:“难堪又如何?不能为我长孙家传宗接代,那便是一尊牌位而已,做得什么用?你且安心,若是陛下因此责罚与你,自有为父去跟陛下求情……”
“啪”
一声短促轻微的破碎声音,自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