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木屋里,一个蓄着乌黑山羊胡的年轻男子摘下头罩,他环顾四周。
“兄弟们都到齐了吗?”
“还有三个伙计还在望风,他们没回来。”一伙计说道。
“算了,不等他们了。”山羊胡的年轻人定定神,伸长脖子神经兮兮说道:“就在刚刚,我认真看清了麦西亚王的脸。而且,也打听到了来自城里的消息。”
“大哥,情况如何?”
“对啊!那些说法是否是真的?”
年轻人深深咽下唾沫,郑重解释:“我有大概九成的把握,那些说法都是真的。下一代安茹伯爵,应该就是麦西亚王。”
“果然是他?!”众多年轻人异口同声,他们坐正身子,纷纷摆出一副如卸重负的模样。
“就是他。”年轻人继续解释:“城里的卫兵给那些进城的诺曼人送饭,顺便窥听到了国王宴会的一些细节。送烤鸡的厨师可是言之凿凿,那个麦西亚王马上要成为……我们的新主人了。”
“哦?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可以回家了?”一兄弟闻之已经兴奋得站起来。
“甘尼休斯,你先坐下!”山羊胡的年轻人摆摆手,又示意其他兴奋的兄弟们保持镇定,不要高兴得太早。
这位年轻人,相比于在场的其他伙计算是年长的,恰恰因为年纪最大被大伙儿拥为大哥。
为了配得上“大哥”的称谓,他才续起胡须。上嘴唇蓄胡子耽误喝汤,那里的胡须都被锋利小刀定期小心刮掉,倒是下巴的胡子要尽量续着,显示自己足够年长说话有分量。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如今也才勉强二十四岁罢了。
在贵族集团里,这样的年龄通常被认为难以独当一面,毕竟亚历山大大帝只有一个,年轻的传奇者屈指可数,更遑论一群落魄的失地骑士了。
山羊胡的年轻人名叫贝孔,他乌黑的胡须证明了自己特殊的血统——有较为浓厚的罗马血统。
贝孔就是个高卢罗马人,其家族始终是一个安茹地方的小贵族,奈何混到自己这一带,连祖宗封地都丧失了。
贝孔的家庭经历非常典型,围坐在这间秘密木屋的近二十个兄弟,他们的经历出奇一致。
他们均是战败者的后代,父亲与前代安茹伯爵反抗图尔军队的攻击,在战役中落败被杀。战败的贵族丧失一切,家庭成员悉数被谋杀,侥幸逃脱的男孩流落各地。
扈从的后代往往有着一技之长,可以充当木匠、铁匠等活计给别的贵族打工。
失去骑士父亲庇护的男孩,带着象征家族荣耀的装备,在阿基坦艰难求生。
以贝孔为首,二十名骑士后裔聚集为一个小团体。在逃亡之路上,同病相怜的男孩互相联络,再以团体的身份投奔曾经的波瓦蒂尔伯爵。
再后来,来自南方的奥维涅伯爵攻下波瓦蒂尔,为了安定当心,新的伯爵未对当地下级贵族采取迫害,而是欢迎所有本地贵族前来效忠。顺带得,来自安茹的落魄户们也就顺理成章效忠起新主子。
对于伯纳德,这群无封地崽子反而比那些有地骑士好用,然而将之视为心肺也断不可能。
昔日的他们柔弱可欺,在得道伯纳德的资助后,这群兄弟逐渐变得强壮,又被当做“伯爵之剑”总被安排在第一线。
一些同病相怜的兄弟已经战死,即便到了死,去世者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祖宗封地被光复的那一天。
哥哥死了,弟弟继续在战斗。弟弟阵亡,哥哥就把别家族的男孩当做弟弟。
这场内战逼得二十个兄弟愈发团结,也是战争,逼得他们的武艺在战斗中不断磨练。
他们的父辈身为安茹当地的骑士,早年前父辈之间也有封地间,诸如农田划分、牛羊越界啃草之类的事务产生矛盾,如今他们之间几乎涌现出手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