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本人不会在里加多逗留,他抓紧时间观察一番这座臣服自己的城市,也带着亲信站在冰封的海岸处,他的身后是冻结的道加瓦河(西德维纳河)与覆雪的整个大定居点,面前的则是浩瀚的冰封海洋。
“太像了,很多方面都像是新罗斯堡。看来,这里的确能发展成一座良港。”
他的喃喃自语自然被随行的斯特坎德听到。
回到家里换了一身衣服的老家伙现在只想尽地主之谊把罗斯王伺候好。“大王所言极是,我一定会修善里加的港口,而且……我们甚至可以做一些过去不敢做的事。”
“什么?”
“嘿嘿。”说着,斯特坎德指着西方的一条冰封河道,“那条河。”
“它?看起来不是道加瓦河的一部分么?”
“看似像是逼近大海后分出的一条河道,实际它是另一条河。”
“哦?”留里克下意识得警觉起来:“莫非还能通向另一个部族?通向瑟米加利亚?我获悉,本地的拉脱维亚人很忌惮他们的袭击。”
“是,但不全是。这条河会穿行瑟米加利亚人的领地,在其附近还有他们的朋友奥克什泰特人。他们觊觎里加的繁荣,希望占领这座城,霸占这里的贸易资源。”
“真大胆呐!”留里克轻蔑地看一眼东方,轻轻叹口气:“那么,他们就威胁到了本王的利益。只是我现在没有功夫解决他们,暂时也没精力与他们做任何交涉。”
“这……也许大王大军出动,可以像您平定斯摩棱斯克一般轻易平定瑟米加利亚。我想这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很弱。如果大王有意,现在即可出兵征战,胜利想必也是探囊取物。”
如果换做一个头脑发热的君主真就顺势而为了。
留里克对瑟米加利亚的认知都来自别人的说法,他们要这么说,恐怕一切说法都有某种目的性。罗斯军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继续作战,而是主力军进行大规模休整,恰恰要避免不必要的大战。何况一旦战事不顺,干扰的就是今年开春后的远征行动。
“很弱?”留里克稍稍一琢磨,再转过头再看向这位新封的伯爵:“斯特坎德,你既为伯爵就有自由招兵的能力。这是我赐予你的权力,你可以在拉脱维亚人处征召战士,既然那些敌人实力不济,你自可亲自消击败他们。”
斯特坎德摇摇头摆出一副苦笑的脸,他感觉到罗斯王无意贸然出兵,索性自己就不再直白撺掇。他继续道:“难道这世间还有比罗斯军更强大的么?我即便招兵也不可能独自胜利,再说拉脱维亚人对河对岸的人们是畏惧的。拉脱维亚人甚至不愿意组织自己的强大村民武装,一直以来都靠着我们丹麦商人保障他们的安全,说一句不好听的……”
“你尽可讲。”
“是。没有我们丹麦商人,里加早就被瑟米加利亚占领。我们不喜欢那些人,因
为他们不愿意支付我们佣金,真被他们占领了里加,我们的丹麦社区就不得不缴纳贡品才能做生意。所以……”
斯特坎德没有再说下去,而聪明的留里克已经悟出一切,他怕拍这位伯爵的肩膀:“那么暂时采取守势。我们会解决瑟米加利亚人,但不是今,我现在来里加是带着另一项目的而来。”
“是。我懂,是普斯科夫。”
“对。现在消息已经在城市传播,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看看你说的普斯科夫商人是否敢于来罗斯社区拜见本王。”
因为不同于一盘散沙的拉脱维亚的村庄联盟,住在利耶卢佩河河畔区域的瑟米加利亚人已经构筑起他们的酋邦,遂在组织度上超越了附近邻居部族。他们选出了自己的酋长,整个部族正走在自然演化的道路上,距离成为真正的“大公国”也已不远。
瑟米加利亚人的主要聚居区,距离里加城市的直线距离仅有四十公里。在这个出行主要靠双脚和划船的时代,四十公里对于习惯如此方式远足的人并非难事。它的艰难就在于两者之间存在着茂密森林与夹在其中的一批泥塘。
旅人在森林中很容易迷路,且要提防野兽尤其是熊的袭击。
倘若双方真的要做和平交流,走水路划船交流是首选方式。自然若发生军事冲突,瑟米加利亚人会联合着他们的友军奥克什泰特,乘坐大量独木舟与木筏,民兵
武装直接在里加城市登陆。
这类的偷袭行动过去有过,但随着拉脱维亚人雇佣了丹麦移民做武装保镖,里加的安全营商环境终于出现。而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
当法兰克强力干涉丹麦地区政局,丹麦的本地贵族们在信仰上发生分歧乃至爆发内战,这就迫使一批丹麦人离开家乡,而前往里加海湾与附近的琥珀采集营地构筑新定居点成为可能。
现在的斯特坎德非常感谢罗斯王,因为留里克为这些背井离乡者提供了全新的身份——拉脱维亚伯国横空出世,占有统治地位的几乎都是丹麦移民。
民众与罗斯王本身说着相同的诺斯语,与继续迁移而来的罗斯人、瑞典人,大家信仰相同的北欧诸神,在里加倒也无人否定本地拉脱维亚人的信仰。
一切都在好起来,它也迅速刺激着拉脱维亚伯国的扩张野心。毕竟这里的真实统治者是丹麦系瓦良格人,大家仅仅顶着“tga”的名号而已,扩张掠夺是一种发财的捷径,现在有强大的罗斯王国做后盾,攻灭瑟米加利亚掳掠他们的财富,现在或许做不了,怕是过几年就该动手了。
另一方面,那些观望中的普斯科夫商人,真的就在罗斯军抵达后的第二天夜晚出现在罗斯社区中。
乍一看去这些人社区里的罗斯人一样,面色相似都会说诺斯语,最明显的不同莫过于这几位的衣服有些粗犷。
当然
这份粗犷这是一份表象,他们并无意给御寒的皮大衣做进一步修饰,甚至这些驯鹿皮缝制的大衣可以当做被子,一个人穿在身上可以直接躺在雪窝里再缩成一团,只要没有冷风一直吹,旅人愣是可以睡上一夜而不冻死,因为驯鹿在冬季正是如此睡觉,即便身上覆雪,当有人发现了这一奥秘就加以模仿。
罗斯在部族时期并无这种极端的御寒需求,哪怕有,真正的御寒大衣是熊皮缝制。现在正是如此,罗斯骑兵的御寒外衣主要就是北极熊皮缝纫,才显得战士们有着大规模的白色调。
这些奇怪的拜访者也像是丹麦人,或者说他们就是另一支丹麦移民——住在普斯科夫的丹麦社区,而这一届的老大高尔已经成为当地的王者。
有一个男人脱下自己的外衣,亮出衬里的有着复杂花纹的衣服。
他高举着袍子大声叫嚷:“我们是普斯科夫人!我要见罗斯王!”
如果他不叫嚷,大抵是没有谁在大冷天得关注这几位挨冻的傻瓜,偏偏他们叫嚷了“普斯科夫”一词,这才引起慵懒战士的警觉。
执勤守卫的罗斯战士检查这到访的十人,先是与他们以诺斯语交谈,又突然间换成了斯拉夫语。这令在场的普斯科夫商人很意外,事已至此领头者也就换成了斯拉夫语。
难道还要质疑他们的身份?眼前的人不正是大王所需要的普斯科夫人?
按照惯例,即将
面王者卸下武装,考虑到男人的尊严,佩剑暂且卸下由罗斯军保管,他们防身、当餐具的匕首则要继续挂在皮带上。
各地斯拉夫人部族都很善于缝纫花布,这个时代他们不懂布面印染术,却能在源头给麻线染色,再靠着妇女的一双巧手纺织出花纹多变的布匹。
如此花布因经历复杂加工,它在普斯科夫的售价也较贵,能穿着花布衣服的人谈不上贵族,那也是当地的富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