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呐!地面上存在明显的车辙印,有经验的战士只要半跪着贴近地面,以双手检查这些痕迹即可判断它们是最近才留下的。
十多名战士就如猎犬一般似乎能从痕迹上找到大量信息,样子虽不雅,还是得到一些关键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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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伯爵问。
“大人。”一名猎户出身的亲兵起身:“车辙印很深,且是向城外眼神。我可以判断是诺曼人拿了大量抢劫的财物向着西方逃亡。”
“他们已经逃了?!”
“如果主教大人的情报准确,应该就是如此。”
此刻城市南大门敞开,依旧担心埋伏的伯爵还是不敢冒然进城。城门口的土路路面可不属于夯筑的罗马大道,如此才能保有大量车辙印。
伯爵不觉得诺曼强盗很有智慧,既然大主教一直强调要对这些人高度警惕,吓得自己现在都疑神疑鬼了。
城门洞开,落下的吊桥看起来也没什么破坏痕迹。
“亚琛真的遭遇洗劫?只有上帝知道诺曼人是怎样顺利破城的。”
他不敢妄言,奈何种种反常景象令他担忧。
这不,一支小规模的骑兵作为探路尖兵壮着胆子策马冲入城内。
他们担心进城即遭遇埋伏,而今真的进城了没有遭遇任何打击,走在直奔城市广场的大路,很快就嗅到令人极为警觉又不适的臭味。
“糟糕!是尸臭!”
甚至不需要自己观察,他们就看到道路两旁有凄惨的死尸。臭味令战马极为烦躁,有战士掩住口鼻下马检查,赫然注意到可怜的死者尽是妇孺,血水成了黑色浆湖,尸身也整体成灰黑色,到处都是乱飞的苍蝇赶也赶不走,趴在尸体身上极为恶心与恐怖。
当他们进入城市广场,终于看到最糟糕的场面,广场一出堆砌着死尸搭成的小丘,仔细看死者的身份,他们首先都是成年男性,从一些明显的衣服信息判断,这些人不就是城市的守卫者?
曾经衣着华丽充当国王的仪仗的他们,现在就成了一具具死尸。
侦查骑兵们站在城市广场的石板地上,置身于空旷安静又满是尸体的城市,配上现在夕阳的场面,一切好似一副地狱画卷。
风声好似有无数的冤魂在哀求。
恐怖的感觉涌入心头,他们急忙撤出城市。他们本可继续侦查,奈何看到连宫殿与大教堂都大门洞开,里面还会发生些什么都不敢再想了。再说,身为低级的骑兵,这些战士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接近亚琛王宫与城内的大教堂,如此自我约束使得他们急于向自己的主人汇报。
没有敌人埋伏!城里到处是死尸!宫殿与大教堂大概是遭遇了细节!或许诺曼人已经带着财物跑了!
侦查骑兵的一系列推断都领伯爵与大主教头皮发麻,现在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查理曼的墓。
查理曼生前因喜欢泡澡疗养,就把条件优越的亚琛升级为都城。他身死,此地就成永远的安息之所。要羞辱法兰克,没有什么比破坏皇帝之墓是最大的精神侮辱。
之前的担忧成了完全的多余。
于利希高军带着极大的悲愤直接冲入城市,他们看到了的确是一座经历洗劫的城市,敌人虽未纵火,整个城市已陷入灾难性的死寂。
伯爵毫无顾虑,他的身份使得自己可以直接进入亚琛王宫。
据他所知王室成员都已经去了斯特拉斯堡,王宫就剩下一众王家侍者做日常大礼。
当然他的身份如此,洛泰尔也没必要告诉这位伯爵自己的四公主吉斯拉始终留在城中。
伯爵庆幸于王室无人被害,至于宫殿里到处都是被杀侍者的场面他有着心理准备,奈何看到很多房间居然成了野蛮人的如厕之所,大抵该是王室成员卧室之地居然满是秽物,精神侮辱胜似杀人。
而在大教堂内,恶臭与铺天盖地的苍蝇逼得列日大主教直接昏阙!
只要打开大门即可看到满地的死尸,偏偏这座教堂内部的帕拉丁小教堂就是查理曼的墓。且看小教堂的镀金之门,那里有着明显被破坏的痕迹。
清醒过来的大主教已经不敢去想,也不敢壮着胆子去检查大帝之墓。他估计那群诺曼人不识货,怕是为了劫掠便破坏石棺……
大主教不敢去检查,伯爵艾伯哈特壮着胆子掩住口鼻就在尸堆中踱步。他终于走人帕拉丁小教堂,本已经接受大帝尸骸散落一地的惨剧,结果却震惊于这里极为完好。
他带着讶异的表情离开混乱的教堂,夕阳照在这张老脸,他告诉焦急等待又不敢去问的哈特加:“parda!一个奇迹!”
“奇迹?”
“诺曼人并没有毁坏大帝之墓,甚至小教堂里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这很反常!教堂里所有的房间、大厅都被翻捣,唯有帕拉丁小教堂完全正常。”
“你……莫不是暗示诺曼人可能是有备而来?”哈特加不禁睁大了双眼。
“我不敢说。智慧的您也许……”
现在哈特加也不愿再多言,他壮着胆子亲身进入小教堂,亲自确认的查理曼的石棺完好,也确定了甚至是墙壁上的马赛克画、室内摆放的物件都没有被移动的痕迹。
难道真是诺曼人的作为有着强烈的目的性?可他们明明是洗劫了马斯特里赫特和列日的匪徒,到了亚琛城里也是到处杀人抢掠,仅有帕拉丁小教堂一切正常。
似乎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上帝的旨意。
“上帝庇佑着查理。”哈特加不断胸口划着十字。
接下来该如何?哈特加与艾伯哈特一合计,当务之急恐怕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敌人,而是将诺曼人遗留下来的烂摊子解决一番,最为关键的正是安葬所有的死者。
战士就在城外挖掘起大坑,将恶臭尸首陆续拖曳掩埋。遂在大教堂内,哈特加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亚琛大主教,他已经预料到这样凄惨的结果,作为朋友的便亲自挖掘一个坑,将之埋入城内的教士公墓内。
他同样也庆幸,教士公墓并没有被洗劫。
直到现在哈特加逃亡一路没有与任何一个诺曼人对线,敌人的一切作为都显示出很强的特殊性、目的性。事实已经证明他们就是针对亚琛城,行动之快又离去之快令人错愕。
在为城市里可找到的尸体完成掩埋,又迫于一场大雨,聚集在亚琛城里的于利希高军磨蹭了多日这才想起了沿着车辙印去追击。
当然,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真可以追得上诺曼人。
休整一番的骑兵队自觉一个奇迹,他们居然利用亚琛城里的粮食完成了重要补给。
伯爵将疑惑感抛诸脑后,他带着部下沿着亚琛大道逆行,见到了被破坏的亮铅村,见到了被破坏的geul河桥。
显然诺曼人是料定了身后又准备才故意破坏桥梁。好在问题不大,譬如将亮铅村房舍的木梁与其他大型木材拆掉,花些时间可以临时修建一座小木桥。
两天之后,所有战马与人员缓慢通过了临时木桥,重新开始狂奔的骑兵队当天就抵达了马斯特里赫特的对岸区域。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们看到了的是一座在闷烧的城市,烟尘始终在扶摇直上。
他们也看到了战场的痕迹,赫然看到了对岸河畔存在大量的人马尸体,乃至自己这一边随处可见的扎营生活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诺曼人在这里与法兰克军死战一番,因为大量尸体来自于骑兵!高壮的马匹更致命那是强劲的重骑兵……
一切都太迟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
哈特加与艾伯哈特无话可说,他们互相看看彼此,眼神又望向了马斯河的下游方向。
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作为都太晚了!诺曼人已经离开,而于利希高军根本没能力展开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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