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
晚上牛奋到家后,张秋兰还没回来。
牛妈已经煮好一桌子的好菜,张秋兰请的小保姆正在给一岁半大的儿子天天喂牛奶,这个臭小子的生活水平比他亲爹可高太多了,已经娇惯的不像话,长这么大了从来都不吃米饭。
牛奋潦草的吃了饭,洗澡回房间。
他躺在床上抽着芙蓉王,那张怎么看都不像文化人的脸上有些深沉,脑子里全是娘家老弟张云起今天下午说的那个事。
虽然跟云起嘻嘻哈哈的,其实投资罐头厂的事情他很上心。娘家老弟也确实是个能人,明白人,很多事情看的通透,清楚他的想法,知道他现在过得不怎么得劲。
罐头厂没事干,他除了给娘家大哥张云峰跑跑腿采购食材之外,整天无所事事,要不就是在家里带带孩子,管顾一些鸡毛狗碎的破事儿,跟他妈罐头厂那些吊儿郎当的疲癞青年似的,这日子怎么得劲的起来?
倒是讨了个好老婆,女强人,在外边忙着大事业,挣着大把的钞票,各种大物件往家里稍,明年还要买新房买小轿车,一家人的生活水平,也直接从贫下中农跃居到吃最好穿最好的大地主家庭。
牛奋也不是怨愤什么,他很清楚要不是当初娘家老弟带着秋兰卖掌上机,就靠着他在罐头厂领的那点工资,这一大家子早就活不下去了,因为那点工资已经七个月没有发了。
有娘家老弟带着,自家婆娘也上心,孩子没断奶就背着蛇皮袋挨家挨户去送货,每天都是黑灯瞎火才着家。
他也知道,当初自家婆娘刚当上联众的副总那会儿,背地里很多人闲话她是靠关系上位的,各式各样难听刺耳的话都有。而这个小学毕业的农村妇女为了不让人嘲笑,为了争口气,不管工作到多晚,即便是大半夜从联众在各市县设立的办事处出差回来,她都要拿着娘家老弟买的那些枯燥难懂的经济书管理书,熬磨到凌晨两三点。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这个“无用”的丈夫除了把“感恩”放在心底里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这个“无用”,总叫他感觉生活失去了意义。
是的。
生活失去了意义。
以前他这个普通的工人绝不会有这样的感受,以前他那贫苦的生活当中也绝不会存在“意义”这种形而上的高大词汇,以前他只知晓要拼命努力工作挣钱,才能让一大家子的亲人有口饱饭吃。
但是,现在,自家婆娘的能干,让他即便是坐吃等死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然而对于他这种习惯了拼命干活来养活家人的青年来说,坐吃等死,是一种无用的空虚!
他不愿意这样。
他想做点什么。
他想让无用的生活重新有意义。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也不知晓过去了多久,牛奋在迷迷瞪瞪之中,听见张秋兰脱衣服上床的声响,他搓了搓眼屎,看着朦胧灯光下身材窈窕越来越有气质的老婆,连忙掀开被窝。
“醒了?”张秋兰钻进被子里。
“嗯。”牛奋支应了一声,晚上天气很冷,小两口在被窝里聊了会儿天,等身子暖和了,张秋兰伸手拍了拍牛奋。
牛奋有心事,情绪不怎么好,但老婆有需要,他还是很懂味的爬了上去。
三分钟后。
他气喘吁吁地说:“老婆,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张秋兰眼睛是闭着的。
“我要十五万块钱。”
“要这么多钱干嘛?”
“做生意。”
“就你?”
“我怎么了!我不行吗?”憋一肚子话的牛奋顿时像炸了毛的公鸡。
张秋兰睁开眼睛,仰着头,从上到下打量牛奋:“确实不太行。”
牛奋差点给气晕过去:“我不行,我娘家老弟行呀!你现在能当联众的老总,还不是他带出来的!现在瞧不起我,那再过半年看看,我牛奋不混出个人样来,就把‘奋’字改一下!”
张秋兰自动过滤掉牛奋一连串吹牛逼的话,她丈夫她了解的很:“我弟弟找你了?”
牛奋“嗯”了一声。
“找你干嘛?”
“他说只要出十五万,就算我参股龙景园罐头厂。”
这事儿张秋兰感兴趣:“云起打算带着你一起经营罐头厂?”
牛奋鼻孔朝天:“对呀,今天他拉着我说了半天,还说我对罐头厂熟,到时候要把罐头厂交给我全盘负责。你也知道的嘛,咱们老弟能力虽然强,但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他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到时候肯定管顾不过来,所以这么大的一个厂子,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亲人掌控大局。咱老弟就觉得我最合适。”
“那成,明天我找云起说下这事,如果他想拉你干,投十五万算什么,一百五十万都不是个事。”张秋兰拍了一下牛奋:“先忙正事。”
牛奋重新加速。
空挡……
四挡……
五挡……
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