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府里头的这场会议开了许久,直到日落西下才结束。
金凤鸣在外头等着白乌鸦老大,待他出现,已等许久的她疾步上前问道:“怎么说?”
“你很急吗?”
“事关我的匡复大业,我自然急。”
联盟垮了,金家也倒了,她一门心思地想要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更恨不得将庄严博千刀万剐。
金元鼎的尸首到现在还挂在金府的门口,作为女儿的她如何能忍,还有金凤仪,救出来后疯疯癫癫的,不是哭就是笑,从联盟逃出来后,她又要照顾姐姐,又要安抚母亲,还要照看着不省心的哥哥金凤麟,她受够这种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她想要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一呼百拥日子里去。
她握紧拳头,目色里的恨迎着夕阳满满流泻。
在琉王的护送下,她入了白乌鸦的门,她不管白乌鸦是干什么的,只要能帮她报仇,就算把自己出卖给恶魔也无所谓,而她也不认为自己找错人了,眼前这个诡异的男人绝对有能力帮她报仇。
她曾经想过让自己委身于他,因为男人嘛,无非就是权色财,权财她现在没有,但只要他肯帮她报仇,收复了联盟后,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要人帮忙,当然不能不给好处,她清楚这个道理,而现在唯一有的,也就是她的美色了。
可惜这个男人,对她的美色,丝毫没有觊觎心,联络的事也都交给了琉王,在白乌鸦大本营里呆了两个多月,见他不过两回而已,算上今天的也就第三回。
他也完全没提过,事成之后他想要什么。
这让她非常的焦躁,如果自己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她还怎么让他帮忙。
“不用那么急。世府的人不是傻子,估摸着他们还要考虑上几天。”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她大叫,“一定是你开出的条件他们不满意。”
“那么金小姐是认为自己能开出令他们满意的条件?好啊,那你去和他们谈吧……如果你觉得自己拥有能让他们动心的价码的话。”
金凤鸣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
她现在寄人篱下,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价码可谈。真让她去谈,世府的人立马就会拒绝。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怒与燥,“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在这里干等着吗?谁知道他们要想到什么时候?”
“很快!”他甚是笃定地说道。
她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金小姐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话是没错,但你别忘了,尉迟夜辰是他的儿子。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当真认为尉迟清河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就算他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像他这样注重名誉的人,不会想要弑子这个污点的。或许他很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名声他似乎更看重。”
“这你没说错,但尉迟清河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他其实恨不得这个儿子能马上消失。奈何把柄在这个儿子手里。现在有人愿意替他出手,他怎会不动心?现在不答应,不过不能答应得太快,让人觉得他太无情。说起来,这个儿子会背叛他,也是因为自己太偏心所致。世府中虽有人不赞同尉迟夜辰的突然反叛,但到底他曾是世府最寄予希望的下一任的总统。就算尉迟清河老谋深算,拉拢了不少人,但这些人不过都是想明哲保身,骑虎难下不得不同意罢了。倘若尉迟清河答应得太快,这些人必定认为他冷血无情,铁了心要铲除这个儿子,甚至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故意逼儿子反的。这样一来,若尉迟夜辰被除去,他们这些人也会害怕,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古有一个朱元璋,这现世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同等的尉迟清河。世府现在很不稳妥啊,稍有不慎,这部分留下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去投靠夜之区了。到时候世府就是个空壳子,就凭他自己真正拉拢了的那些酒囊饭袋,根本不足以支撑世府的局面。不出三五年就会被夜之区并吞。他,尉迟清河防的是这个。所以他现在必须故作慈爱,做个就算儿子想杀他,也不忍心下手的人,你可以说沽名钓誉,但他并没有想错。不过你放心好,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总有人会替他出来说话。假装劝一劝,磨一磨,再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故意逼上一逼,事情就成了。”
金凤鸣没想到他会想得那么深远,还分析得那么透彻,问道:“你就不怕他是真心下不了手?”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出来吗?尉迟夜辰是一颗扎得他寝食难安的钉子。他是不会放任他继续做大的。退一万步说,他的私心也不允许。那会让他觉得对不起最心爱的女人。”
“什么最心爱的女人……”金凤鸣嗤之以鼻道,“不过是个伪君子。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顾卿晨压根就没爱过他……是他自作多情,为了得到她,他机关算尽罢了。”
“既然你那么清楚就更不该急了,别让看出你的野心,不然他会抬高价码。”
金凤鸣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急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还有你带我来这里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吧?”
世府和联盟可不想外界描述得那么相安无事,实则背地里都有自己的野心,一山容不得二虎,在哪个时代都一样。世府巴不得联盟能快些倒台,现在有人帮他们除掉了联盟金家,他们还不拍手称快吗?
若不是夜之区这隐忧在,他们铁定会将她斩草除根。
“金小姐果然聪明。”
他带着面具,什么表情都看不见,但金凤鸣仍是能感觉到这男人每说一句话都有讽刺的意味在。
“有话你就直说!到底带我来要做什么?”
“庄严博的弱点是什么?”
她一愣,皱紧了眉头,“你是说……”
“啊!来人啊,有人……有个疯子杀人了!”
一阵惊叫打断了金凤鸣的话,她回头看到一个仆人满身是血的冲了过来。
“快叫救护车!快啊!”
她一颤,不会是……
糟了!
自从夜之区成立后,尉迟府里外都重兵把守,尉迟清河也不敢随便出去,所有的公事都在家里完成,而原先夜辰居住的小楼被改成了临时会议室,一些追随尉迟清河的人隔三差五会在这里休息。
这里也就成了金家一行人下榻的地方。
此时,吴卓莲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金凤鸣回来了,立刻上前,急道:“你总算回来了。你姐姐她……”
“她去找金悦桐麻烦了?”
吴卓莲点头,“也怪我不好,没看紧她,你快去看看,是不是真伤了她了。要是真伤了,这事可就麻烦了。”
她们是来找世府帮忙的,就算金悦桐是金家的女儿,那也是泼出去的水了,而且尉迟明辰对这位金家二小姐可好的很,杀了她,这仇可就结大了。
“我不是让莺草看着她的吗?”
“刚才她说想睡觉,天可怜见的,这是她这两个月来第一次愿意安安静静地睡个觉,我以为她想通了,怕莺草打扰她,就没让她守着。”
“那莺草现在人呢?”
“去沈夫人那里了。”
金凤鸣知晓这件事必须马上抚平,绝不能闹大了。
“我去看看!”
她立刻去了沈运梅那。
现在的沈运梅可不住别院了,入了正院了,端的就是当家夫人的派头。至于顾卿晚……自从夜辰那次谈判离开后,她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一直假装生病,连着两个月都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尉迟府都当这位正牌夫人死了一样,也只字不提。
金凤鸣到的时候就看到疯疯癫癫的金凤仪被人押在了地上,莺草跪在地上求情。
金凤仪披头散发地痴痴笑着,满手的血,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人正要打算送她的去警察局。
“放开我姐姐。”金凤鸣大声道。
沈运梅可不怕她,趾高气扬道:“你姐姐伤人了!”
“伤了谁?”她环视周围,并没看到有人受伤。
沈运梅指指被让挡着的地方,那里躺着个人,正在急救,背上都是血,看着是被砍了一刀。
见不是金悦桐,金凤鸣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这个女人就好。
“我姐姐她神志不清,伤了人是她的错,请尉迟夫人看在她病了的份上,网开一面,至于那位伤者,我会想办法补偿。”
她故意称她是尉迟夫人,这让沈运梅内心很欢喜,要知道就算顾卿晚现在在尉迟家没地位了,但只要不离婚,她的名分就还是妾,是不能被称为尉迟夫人的。
但这份欢喜也就一小会儿,如今金家落魄了,她便狗眼看人低了。
“你们金家已经倒了……”
“金家是倒了,可尉迟夫人的媳妇是金家人,金家倒了也是您的姻亲。”
沈运梅被这话噎到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莺草带姐姐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是,小小姐。”
莺草赶紧爬起来将金凤仪带回去。
沈运梅想让人拦,但莺草不是一般的侍女,刚才不动手,那是怕惹事,现在不一样,主人吩咐她带走大小姐,谁敢拦她就打谁。
“尉迟夫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你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姐姐她伤人了。”
“她只是伤了个仆人。”
“那也是我尉迟府的人。”沈运梅发现就算自己现在是尉迟府的当家夫人了,但和金凤鸣说话,气势仍是比不过,总矮了她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