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在苏州粮食商会会馆。
这竞标江南东道粮食总商的第一个流程就是参竞。
按理说,任何人都是可以参与,但是参竞门槛又限制大部分粮商。
第一就是要有相关人物的推荐担保书。
第二就是一笔不低于五万两的担保金。
光五万两担保金这一项就注定是一场大富商的争夺。
开玩笑,这生意可是涉及整个江南东道,不是一县一州。
第三就是一份完整的标书。
按照叶结衣的说法,这份标书才是关键。
谢傅一行人,包括女扮男装的叶结衣,顾仙庭,还有一名年纪六十的老者。
这名老者名叫宋辉珂,是叶结衣特意安排来协助谢傅的。
谢傅和顾仙庭不是这个行业的人,进入会馆,所见到都是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而宋辉珂从事粮食生意数十年,显然有不少人认识他,陆续有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宋辉珂就顺便将顾仙庭介绍给这些人认识:“这位是我们的大东家,顾仙庭顾小姐。”
看到顾仙庭一个美丽的小娘子居然是大东家,这些粮商均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
早些时候他们就注意到这位无比美丽端庄的小娘子,还以为是哪位粮商的千金,想着打听是谁家女儿,看能否结一结姻缘。
站在一旁的叶结衣对着谢傅低声道:“如果你中标,以后要跟这些人打交道,你把他们的名字和家门来历都跟记住了。”
谢傅一边听着一边暗暗观察顾仙庭,在他想来,顾仙庭一个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实在有点委屈她了,也怕她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没想到顾仙庭却表现得落洛大方,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她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却不知道这一年多来,顾仙庭游历天下,见了多少世面,并非深闺不出的闺家小姐。
会馆内的场面就像官员上朝一般,各自找熟悉的人交谈闲聊,也有的粮商借助这次机会认识一些实力较大的粮食,寻求一些生意的合作。
氛围看上去很热闹和谐。
叶结衣手指一人,对着谢傅低声道:“看见那个大胡子了吗?”
谢傅点头。
叶结衣道:“那个人叫元勒,是陇西地区的大富商,对西域十分熟悉,很多西域的东西就是经他之手流入大观国,同时他在西北又有很大的畜牧产业。”
谢傅打断道:“那不是跟翎姐是本家。”
叶结衣好笑道:“屁个本家,西北的人主食是牛羊奶,他养的牛羊是给人给吃,同时也运送牛羊来到中原换取稻谷、小麦、高粱等粮食。而闻人牧场养的是战马,名马。”
谢傅点头,叶结衣继续道:“听说此人是元王府的外戚,西北地区的军需就是他在供给。”
谢傅明白,陇西地区是大观国最早进行节度使制度改革的地方,节度使独立负责军需调动和管理屯田,同时拥有地方征兵权。
所以如果军队出现粮食短缺也要自己想办法。
虽然朝廷减轻财政负担,清楚臃肿制度的同时,也造就一个国中小国的嫌弃。
叶结衣颇有深意的补充一句:“稻谷小麦比牛羊要更容易管理储存,对于稻谷小麦短缺的西北来说,这种以物易物,能够弥补某方面的不足。”
“所以元勒的实力可比杭州朱家和博陵郡李家要强大的多。”
谢傅哦的一声:“那这元勒是志在必得咯。”
叶结衣笑笑道:“如果是单纯比实力,何须竞标。”
叶结衣又指向一个中年胖子:“那个胖子叫霍端,经营航运生意,也是个药贩子人贩子,有一半的新罗婢就是经他之手来到大观国。”
据谢傅所知,新罗国所输物产,乃大观国诸蕃之最。
而扬州的山阳口岸就是沿海最大的出海口,除了本地商人之外,还聚集有不多新罗、倭国商人。
新罗进入大观国的商品主要是药材和新罗婢,而从大观国运到新罗的多是瓷器、绸缎、茶叶。
谢傅道:“这人为什么想掺和粮食生意呢,难道还有比运新罗婢更赚钱的生意吗?”
叶结衣轻轻道:“听说新罗和高丽正在打仗。”
谢傅恍然大悟:“打仗的时候最缺粮食,难道这霍端想把粮食买到新罗去。”
叶结衣取笑道:“门外汉,粮食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是起到稳定物价的作用,试问在没有吃的情况下,拿一块黄金去换一袋粮食能不能换到呢?”
谢傅笑道:“这跟我说的一样嘛。”
“不一样,打仗的时候不但要不缺,还需足,粮食足能平抑物价,世道平,是打赢国与国战争的关键。”
正说着话,一众商人走了会馆,以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马首是瞻。
这帮商人显然与会馆内的粮商不熟,从会馆内粮商的表情反应来看,对这帮刚进来的商人怀有敌意。
叶结衣压低声音道:“你的主要竞争对手来了,博陵郡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