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再热情相邀,李桃歌只好坐到对面,斟满后举杯道:“元大人,晚辈敬您。”
元嘉只喝了半杯,笑道:“有些事情,不必去叨扰太子,他本就体虚易乏,处理起军务来劳心劳力,会加重病情,老夫作为太师,替太子分忧解难,不为过吧?”
太子出了名的憨傻,想要同他讲述民生疾苦,或许鸡同鸭讲,元太师在太子府的地位毋庸置疑,又是从龙党核心人物,他的话,大军一定会听。
李桃歌说道:“元大人,我在镇魂关入伍,又随同征西大军出征,在军营里待久了,深知兵乃虎狼的道理,不把他们用铁链拴好,会咬人的。易州城的房子都被将士占了,百姓冻毙在街头,没人替他们伸冤做主,所以我想恳求太子,约束住手下将士,不要再伤及无辜。”
“兵乃虎狼?嗯,不错,确实经验之谈。”
元嘉点点头,堆起满脸褶皱笑道:“可话说回来,不把虎狼喂饱,不让他们睡好,谁去为国效忠呢?”
涉及到军务军纪,师父当然会向着爱徒,元嘉偏袒太子,李桃歌不足为奇,轻声争辩道:“太师,将士都是气血旺盛的男子,没有房屋栖身,顶多只是睡不好而已,可百姓多是老弱病残,他们没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会没命的。还望太师以民生为重,令将士撤出民居,以防百姓寒心。”
元嘉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你呀,同白垚都是菩萨心肠,见不得民生疾苦,这一点,不如老李相,在衡量利弊时,他从没走错岔口。”
“想想看,是谁去平定郭熙叛乱,是谁为大宁扫除贼寇,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靠的住吗?今日大军收复了易州城,他们是良民灾民,可在大军进入城池之前,他们都奉郭熙为天子,在守城时搬石头,熬金汁,运箭弩,不留余力,不知有多少将士死在他们的相助下。”
“安西,终究要靠平叛大军去扭转乾坤,那些百姓死就死了,哪有打起仗来不死人的道理?攻城,荡寇,平叛,征讨,这些掉脑袋的危险,是咱的兵顶风冒雪去干的,百姓会爬到碎叶城吗?所以老夫宁愿死一万个百姓,也不愿死一个将士,尤其在家国危难之际,每一个将士,每一杆刀枪,都是安身立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