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当然知道桃县,就挨着长德县边上,他每次从南城回赵家乡时,有一段国道还要从桃县路过,只不过长德属于荆市,桃县属于益市管辖。
“桃县哪个乡?”赵山河问道。
岳芳低下头不说话了,神色还有一抹黯然,手指揉搓着衣角,指甲有点泛白。
见她沉默不说话,赵山河皱了皱眉,又问道:“你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干什么的?”
岳芳还是不说话,神色也更加灰败,低着头,下巴都要戳进胸口了。
赵山河眉头紧皱,心中疑惑。
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自己就算要留下她,问个来历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又不是什么隐私问题,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双亡,但被人问起来,也不至于不敢说啊!
心中有些不悦,赵山河语气也带着几分不爽:“你这人怎么回事?连来历都不敢说?该不是干了什么坏事跑出来的吧?”
岳芳还是不说话,但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
过了几秒钟,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滴到了地上。
但哪怕是哭,岳芳也憋着没出声。
眼看小姑娘哭了起来,这下轮到赵山河手足无措了。
“你那么凶干什么!把人都吓哭了!”
苏婉抱怨着,推了一把赵山河,又拿出纸巾给岳芳擦眼泪。
赵山河摸不着头脑,有点理亏,“我就问问来历,也没凶她啊!是她太脆弱了吧。”
苏婉安慰了一会儿岳芳,然后拉着赵山河到了旁边,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起来,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小姑娘好几天没吃饭,听说还是搭送菜的货车进的城,估计多半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农村里可是有卖女儿的习俗,她不想提来历,估计就是怕我们把她送回去……”
赵山河听完眉头毛跳了跳。
卖女儿!
这个词放在后世,偶尔也能在新闻上看到。
不过不是真的贩卖人口,就是把女儿嫁给一些不那么好的人家,换一笔彩礼,改善家里的情况。
有些地方有冲喜的说法,家里儿子病重、身体孱弱,就花钱从农村找个黄花大闺女来结婚。
搞这种封建迷信,那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女方一嫁过去,运气好一点直接变成寡妇,运气不好的,还要伺候卧病在床的男人。
还有些地方更加愚昧无知,甚至有把女儿卖出去配阴婚的!
被“卖”掉的女儿,大多出生于贫苦人家,一旦嫁出去之后,就跟娘家再没关系了,是死是活都不管,所以才叫卖女儿。
这些苦命的少女,过得往往十分凄惨,受苦受累干活都是小事,严重的还会受到身体上的虐待,精神上的欺凌。
她们在夫家受了罪,想要逃回娘家都不行。因为收了一大笔彩礼,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算自家人了,为了防止夫家反悔,甚至会直接把女儿绑起来,送回去。
绝望的少女要么逐渐变得麻木,要么就突然爆发,自我了结。严重一点的,还会闹出一些人间惨剧。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后世已经比较少见了,但也无法根绝。
赵山河说不出话,又打量了一番岳芳,心中生出些许同情。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回到桌边,轻声问道:“你来南城,是来找亲戚的吗?”
岳芳红着眼睛,摇摇头:“没亲戚。”
赵山河心生唏嘘,又问道:“那你父母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