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心情不佳,海棠只能尽可能温言安慰了。
白天海西崖与海长安、海礁都不在家的时候,只有海棠陪伴祖母,她便设法使出浑身解数了。
海棠先是把小堂弟叫过来哄祖母高兴,小石头的稚言稚语果然暂时逗乐了马氏,让她笑得开怀。只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功课要学,等他被胡氏抱回屋背书后,马氏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又开始想起自家大姐外甥来了。
她搅着帕子跟崔婶、马婶商量:“额们现如今啥忙都帮不上,继续坐等结果,也不是法子。要不……额们给晋林那边送个信吧?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说不定会影响他的前程,他继续待在宁夏中卫,也没啥用,不如家来。他是三房的儿子,进门是不成问题的。就算帮不上啥忙,也能给大姐做主心骨,总好过大姐跟姐夫说不上话,只能跟怡君一个孩子商量事儿!”
崔婶为难道:“宁夏中卫距离长安上千里路,就算这会子送信过去,等表少爷回来,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了,只怕三房的案子早已有了结果。万一表少爷白跑一趟,岂不是耽误了他自个儿的差使?”
马婶也道:“是呀,太太,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晋林少爷牵扯到这件事里去。就算周家三房真的保不住了,晋林少爷离家多年,守边又一向尽责,兴许有望避开责罚。万一他自个儿告假回来了,叫那个涂同知看见,说不定就把他算进罪眷里去,直接革了他的职,那岂不是冤枉?!”
“不至于吧?”马氏面露迟疑之色,“额听说那个涂同知还算是个讲理的人,不会无端牵连有功边将的。”
马婶道:“就算晋林少爷不会受牵连,他也离得太远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与其给他送信,不如给芝兰小姐送信,如何?芝兰小姐夫家离得近,到长安不过是四五天的路程,方便多了。”
周芝兰正是周马氏与周世功之女,她夫婿原本在长安任职,前些年升调去了华山卫,她也跟着去了,回长安省亲还算是方便的。听闻往年几乎每年过年时,她都会带着孩子回娘家给父母拜年,离开时周马氏总会给她塞些私房钱,让女儿外孙日子能过得宽裕些。
今年原是海家人回长安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周马氏年前就想给女儿去信,让她记得带外孙回来拜见姨母姨父,也见见海礁海棠兄妹。没想到马老夫人出了事,周家三房整个正月都在闭门谢客,周世功不许妻子将女儿叫回来,就怕女婿亲家知道了自家的丑闻,周马氏只好放弃了,但私底下却给女儿写了家书,告知家中发生了什么,让她暂时避开,别回娘家了。因此,海家人新年才不曾在周家三房见到周芝兰和她的孩子。
不过,考虑到华山卫距离长安只有二百多里路,若要喊周家三房的人回来安抚周马氏,周芝兰确实比周晋林要方便许多。
马氏想了想,便拿定了主意:“成!额就给芝兰写一封信去,顺道把过年时原本打算给她孩子的压岁钱也送过去。若是她手里私房不多,这点钱就算是额这个姨妈给她回娘家的路费了!”
眼看着马氏与两个心腹妈妈似乎已经商议好了一件大事,海棠不得不开口插言:“阿奶,姨祖父好象不想让亲家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崔婶也点头道:“表姑奶奶虽然是周家三房的女儿,但她已经出嫁,镇国公府派去看守的亲兵会放她进门么?”
马氏便哂道:“女儿出嫁了,也照样是娘家的亲骨肉,亲骨肉回来看望父母,为何不能进门?况且她就算进不了门,周家族里那么多房头,总会有人接她过去,不会叫她流落街头的。至于周世功……”她冷笑一声,“额管他怎么想?!为了他的面子,他这些年不知耽误了多少大事!把家里管成这样,他还觉得自己有什么体面哪?!华山卫距离长安城不过二百多里路,许多军士都是长安出身,你以为周家三房出事的消息,就传不到人家耳朵里了?!与其叫人家听着流言瞎猜,还不如叫媳妇回娘家来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