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回宫的路上,终是没忍住呸了一口,哼哼道:“什么好人,分明就是个浑人,简直了……”
严嵩惴惴不安的回到家,只撂下一句话:“今日就搬家连家屯儿,务必!”
严世蕃难得没有欠嘴。他知道这种状态下的父亲,顶嘴就是找死。
夫妻这么多年,欧阳氏虽不知夫君为何如此,却也知道,一定是遇上事儿了,而且……不小!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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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黄锦说了实话之后欲言又止。
朱厚熜轻笑道:“你想为二人说好话?”
“皇上英明。”黄锦点点头,讪然道,“其实也不是啥值钱东西,不过二十两,又是乔迁之喜……”
说着,忽又想起李青的金玉良言,黄锦便也不再说了。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朱厚熜幽幽道,“朕赏赐的银两虽不够严嵩买宅子、建宅院,可换个舒服的宅院租住还是没问题的,连家屯儿距离皇宫尚远,更跟繁华地界儿不搭边,他为何如此?还不是出于靠棵大树好乘凉的打算!”
黄锦抓了下脑袋。
朱厚熜又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严嵩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太好,心有惶恐在所难免。”
“皇上,李国师……”黄锦犹豫少顷,道,“这人忒也没品,拿钱却不办事。”
言罢,他小心的看着他,有点心虚。
不料,朱厚熜却是哈哈大笑:“对嘛,这才对嘛,这才是他嘛……”
黄锦云里雾里,却也知道皇上并未对李青产生嫌隙,忙取出玉盒,“皇上,这是李国师炼制出的丹药,一共五十颗。”
“这么多?”朱厚熜惊喜,忙一把抓过,一粒一粒数着……
黄锦没来由的有些难过,暗暗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朱厚熜确认数量无误,这才珍之又珍轻轻放下,道:“李先生教你什么了吧?”
黄锦没隐瞒,将李青的话复述了一遍。不过,吃丹药的小插曲儿他没说出来,怕伤了彼此感情,也不想李青的好心沦为挑拨离间。
朱厚熜难得不掺杂的功利,缓缓道:“你是有个福之人,好好珍惜。”
“是。”黄锦点头。
想了想,又问:“那个严嵩……要不要敲打一下?”
“无妨。”朱厚熜呵呵笑道,“读书是为当官,当官是为当大官,这不算什么。”
“皇上仁德!”
“哈哈……仁德?非也,如若这点小事都要上纲上线,那可是会出乱子的,唉。”朱厚熜叹息一声,转又释然,“有所求是好事,真若无欲则刚才可怕。只要听话,肯做事就好,朕并非不能容人。”
‘肯做事’三个字,他咬的很重。
只是,黄锦却没听出弦外之音。
黄锦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李国师算不算无欲则刚之人啊?”
“嗯…,算吧!”朱厚熜一乐,“至少在世俗眼光中,他确是无欲则刚,不过嘛,他也并非真正无欲,只是与常人不同罢了,再说……他是朕的人。”
黄锦这下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皇上,要不要奴婢……?”黄锦挤眉弄眼,不言而喻。
“滚你的……”朱厚熜笑骂,“朕是那沉迷酒色的君王?”
其实,沉迷酒色也没啥,至少比修仙强……黄锦没敢说出来,只是有些无奈,“奴婢告退。”
“嗯,跟外殿的奴婢说一下,不得御令不得进来。”朱厚熜盘腿坐好,捏起一颗丹药送至嘴边却又顿住。
黄锦瞥见,说道:“皇上,奴婢试吃了一颗成色有瑕疵的没问题。过程中,奴婢也始终盯着。”
“呃呵呵……朕不为这个。”朱厚熜轻笑摇头,“你且去忙吧。”
黄锦一礼,转身告退。
朱厚熜呢喃自语:“倒真是多想了,他没理由,也没可能……”
丹药入腹,久违的舒爽通透之感涌上心头,朱厚熜身心愉悦,双眸微闭,双手掐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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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年节已至。
李青难得有兴致,春联、门神、春字、福字……全给贴了一遍,还挂上了大红灯笼,小院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