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确实病了。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风寒,可他一直嚷嚷着‘脑袋疼’、‘头要炸了’……之类的话,搞得太医们也不敢轻易开药。
主要是皇帝这模样,实在不像是装的,太真了!
太医可不敢赌,更不敢拿普通风寒来治疗,万一治出个好歹……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现成的背锅侠,他们自然乐得自在。
李神医医术高超通神,先后医治过宪宗皇帝、孝宗皇帝,这都是有目共睹,他们甩起锅来也无心理负担。
乾清宫。
朱厚照瘫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模样,瞅得李青都想踹他两脚。
六部九卿,内阁大学士如临大敌,个个面色凝重,正德皇帝没有子嗣,真若有个好歹,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神医,皇上龙体如何?”
“李神医,皇上得了什么病症?”
……
这些个朝堂大佬们再无往日气定神闲,七嘴八舌,彻底慌了神儿。
朱厚照哼哼唧唧的说:“扶朕起来,朕要去处理公务。”
“皇上,您就歇着吧,龙体要紧。”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若事事劳烦皇上,那要臣等这些臣子何用?”
“皇上安心养病,切不可再操劳了啊!”
这会儿可真是君明臣贤,若不是李青知道真实情况,少不得还会被感动到。
“那,那也好。”朱厚照虚弱点头,朝李青道,“李神医,朕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这个……”李青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编,反问道,“皇上具体怎么个不舒服法?”
“头,朕的头要炸了,像是无数钢针在扎,胸闷气短,一阵一阵的心悸……”朱厚照喘息着说,“浑身骨骼酸疼,提不起一点精神,还伴随着恶心……”
在朱厚照的描述下,给人一种随时会追随太皇太后而去的感觉……
诸卿震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是……这么突然的吗?
这很难不让他们产生怀疑,皇帝该不会装的吧?
之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太皇太后刚殡天,他就成了这般模样。
可转念一想,皇帝也没有装病的理由啊!
难不成是为了换取自己的怜悯?不可能,这不是皇帝的性子,他若懂得迂回、折中,又何至于此?
再说,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皇帝就是真病入膏肓,也万不敢表露出来啊,怕是自己这些人都进不来这乾清宫……
大佬们面面相觑,最终得出一个惊骇的结论——
皇帝可能真的病了,且病的不轻!
“李神医可一定要医好皇上啊!”杨廷和满脸凝重,语气带着祈求。
内阁彻底盖过了六部,次辅杨一清也告老还乡了,如今正是他这个内阁首辅施展胸中抱负的大好时机,倘若皇帝有个好歹……
虽说大明不至于国将不国,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节骨眼儿换新君,且还不是正德的子嗣……对杨廷和来说,这不能接受。
六部九卿也抱有同样的心思。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已是文臣能达到的巅峰,哪怕正德实在让人闹心,他们也不想轻易换皇帝。
代价太大了!
若早早立下国本,他们提前布局,倒也不会如此慌张,问题是……没有一点点准备啊!
“李神医一定要医好皇上,不然……重罪!”一尚书冷冷的说。
“对,一定要治好!”
其他人纷纷附和。
压力一下子全给到了李青。
李青暗暗好笑,脸上却摆出为难神态,叹道:“非是我怕担责,而是……我也看不出皇上的具体病症……嗯,要不这样吧,把太医院的人也叫过来,他们医术还是很高明的,我们集思广益……兴许能查出病症,并找出医治之法。”
这回情况不同,正德要是就这么没了,那他肯定要担责。
只有把更多的人拉进来,渲染出皇帝真得了不治之症,回天乏术,方能摆脱嫌疑。
生龙活虎的朱厚照猛地一下病了,再猛地一下没了,这着实让人难以接受,换谁也会把皇帝的死联系到庸医身上。
“准,准了!”朱厚照大口喘气,“你们都,都退下吧,人太多,朕,朕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群臣:“……皇上万福金安,臣告退。”
杨廷和着重看了李青一眼,重重一叹,行礼退下……
一众大佬出了皇宫,交头接耳。
“杨大人,这次该不是皇帝装病,为微服私访做准备吧?”一人提出质疑。
杨廷和断然道:“怎么可能?太皇太后尸骨未寒,且还未下葬,皇上就是再胡来,也不会在这关口闹腾!”
“呃…,也是哈。”那人讪讪点头,继而叹道,“看来皇上这次的病……不轻啊!”
“唉,这可咋整?”
“但愿能转危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