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你疯啦?”张邋遢骂道。
李青确实失态了,甚至有些癫狂,被师父这么一骂,他才回过神,将师父放下。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颤声道:“师父,你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你可孝死我了。”张邋遢黑着脸揶揄,“放心吧,这次破了桎梏,还能活挺长一段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李青喜得上蹿下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师父你等着,弟子再去弄只野鸡。”
“不急。”张邋遢拉住他,温声道:“先陪师父说说话。”
“哎,好。”李青点头,“师父你坐。”
张邋遢看着这样的弟子,欣慰又心酸,“这些年苦了你了。”
“师父这是哪里话,都是弟子应该的。”李青认真说。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自她们离去后,李青对煽情的场面一直很怯。
好在张邋遢也不喜欢煽情,岔开话题道:“今朝何年?”
李青认真想了想,“正统五年,夏末。”
“正统?”张邋遢惊诧道,“为师这是病了多少年啊,连皇帝都换了?”
李青摇头:“也就八个年头,宣德皇帝英年早逝,不满八岁的太子继位,虽然已是正统五年,但当今皇帝今年也才十三岁。”
“这样啊!”张邋遢轻轻点头,愧然道:“主少国疑,想来朝局定不安稳,你那么在意它,是为师拖累你了啊。”
“师父别这样说。”李青摇头,“在弟子心里,您不比它分量轻。”
张邋遢笑了,埋怨道:“你呀,就是太重情义,对常人来说这是美德,但对你来说…这是折磨,凡事看开些。”
李青也笑了:“师父说的不对,弟子不觉得是折磨,而是美好。”
张邋遢满脸欣慰:“你能这想,是最好不过。”
他扫了眼周围环境,问:“这是哪儿?”
“这个……”李青挠了挠头,“弟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师父你…比较暴躁,所以弟子一直没带你去城镇。”
张邋遢闻言,心头不禁又是一酸:他就这么陪着我,陪了八年啊。
最初他们也是在山上生活,但时常接触外界,而这次,李青就这么陪着他一个疯癫的老头子,整整八年没和外界接触。
该是怎样的孤独?
张邋遢拍了拍他的肩,嘴唇吸合半晌,终是没说出矫情的话,笑道:
“现在为师好了,不用你照看了,你去看着它吧!”
李青说:“师父也重要,弟子想再陪您一段时间。”
“嗯…也好。”张邋遢点点头,“陪为师去一趟龙虎山吧,正好这一路为师把这套拳法教给你,学会了你再入朝不迟。”
李青惊喜道:“师父悟透了?”
“嗯,悟透了。”张邋遢笑着说,“不过我得去龙虎山打劫…咳咳,做些交易,身体亏空的厉害,得大补一下。”
“嘿嘿…好嘞。”
…
师徒俩往山下走,边走边聊,空气中满是李青的笑声。
他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师父,您还能……?”
“放心,且活呢,你不用担心,送为师到龙虎山后,你就去忙你的,师父玩够了会去找你。”
“嗯,好。”李青听到师父还能持久,更是心花怒放,“师父,你是怎么就突然好的啊?”
在他的认知里,老年痴呆是不可能好的,虽然老头子不是常人,但也绝不是神仙。
他很好奇这个。
张邋遢爽朗一笑:“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哦?哈哈……”李青也跟着开怀大笑:“牛哇牛哇……!”
师徒二人一路走,一路聊笑声朗朗。
大明啊,我要来了……李青目泛异彩。